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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白瓷酒杯打着璇儿随水而下,过不久,就听远处有人声音含笑,扬声喊道:“不知下面哪位女娘心善,可否一施援手?”那声音清泠高贵,有如玉篁相撞,在场的女眷们反应过来,便有熟识的小姐妹摇着谢蓁的手臂,神色难掩激动:“是王元丰!阿蓁,听闻谢公有意招王家三郎为婿,日前已经亲自登门相看过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王元丰他对你是什么感觉么?快去啊!把酒杯送去给他,顺便和他说说话。”这提议实在算不上好,然而谢蓁又不免好奇,一时心动,鬼使神差的便果真要俯身去捞那酒杯。坏就坏在这里。溪边碎石杂多,虽有小厮提前打扫,难免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谢蓁只觉脚一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不待反应,就一头砸进了水里。再次醒来,世界已全然不同。昔日的王谢风流,仿佛只是存于她脑海中的一场酩酊大梦。这世界,也早已不是她熟识的那番模样。……数学老师还在分发试卷。可恶的是,每次都要念出分数,从高到低,学生依次领取。排在前面的,自然趾高气扬,志骄意满,排在后面的,免不了灰心丧气、满面羞愧。谢蓁不由庆幸,好在自己的试卷还在教师办公室放着,念不到自己的名字,要不然也是一番凌迟之苦。想她出身名门大族,从小便是天之骄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不精通?便是放眼整个洛阳,也只王家的七娘可与她一比。没成想,不过是一场意外,朝夕之间,便落得如此境遇。月考最后一名——这是她此生所蒙受的最大羞辱!恨只恨这奇怪的世界,世家与平民竟无区别,其子女甚至还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至于女子,不学琴棋书画,针线刺绣,反倒学起了物理化学,英语政治?简直闻所未闻!若是叫阿翁知道了,怕是要横眉倒竖,直呼失礼。思及阿翁,难免的,不由又想起王家三郎王元丰来。自己当着他的面,竟那般失礼的砸进水里,最后约莫还死了,否则也不会到这个世界来。果真是美色误人,色令智昏!王元丰啊王元丰,若是你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害死了准未婚妻,曲水流觞,你还玩得下去吗?不敢再想自己死后会否成为洛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跌进深不足一尺的溪水里被淹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闻。不仅令家族蒙羞,还令先人牌位无光……谢蓁趴在桌上,恨不能捶死自己。正懊恼着,后座的两个女生也不知怎么就激动起来,桌子前移,不小心撞上了谢蓁的椅背,自己还毫无所觉,只管压低声音小声尖叫着:“啊啊啊!是魏丞!”“他又逃课了!”“好帅呀,嘤!”魏丞?谢蓁耳朵一动。这名字,一天之内总要听上许多次,女生们说起他的时候,无一不是飞红醉眼,霞光漫天,竟神奇地和谢蓁的一干手帕交们重合了:她们说起王元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莫非这魏丞,是个同王元丰一般出色的少年才俊,风流公子?好奇之心,人皆都有。秉着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好奇,谢蓁抬起头来,顺着两个女生的话头,朝走廊对面看去。只见一群高矮不一的男生,为首的那个身穿一件黑色圆领T恤,胸前印着个篮球图案,露出两截小麦色的长臂,劲瘦有力,曲线优美。虽说头顶头发不知为何有些凌乱,却又张扬不羁,自成一体。长相倒是颇英气,五官立体,轮廓分明,要紧的是,整个人带着几分尖锐的野性和硬朗,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惹。是个实打实的不良少年。谢蓁看完,默了一默。在她的那个时代,男子之美,足以和女子相较。鲜衣美服,丽色艳妆,不独是女子的专利。列侯公卿,公子名士,崇尚的是率性风流。像魏丞这样,攻击性太强的人,其实是不大受人喜欢的。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王三郎那样的,温和谦让,气度从容,如一块莹白暖玉,通透质洁。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想来应是如此。再看看那一身嚣张气焰的魏丞……谢蓁:“……”谁成想,不过堪堪隔了一千多年,世人的审美已经变得如此奇怪,实在可敬可叹!第2章听了一早上的天书,大课间去cao场做完课间cao,回来的时候,谢蓁发现书包里的手机在闪。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太多令她惊奇的东西,手机就是其中之一。一开始,她见这小盒子不仅会发光,还会说话,大惊之下,以为是什么妖怪,差点吓得半死。后来才发现,这东西,周围的人个个都有,所谓的妖怪,不过是这个世界里习以为常的通讯工具而已,加上她天生聪慧,学东西又快,观察几次,也就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使用的了。谢蓁用指纹解锁手机,点开页面上的微信新消息,一个叫L的人给她发了一句话,邀她放学后体育馆器材室一见。也不署名。会是谁呢?谢蓁琢磨了半晌。难道,在她附身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有了相好的情郎,许久不见,约她在学校器材室相会?这个念头把谢蓁吓得不轻。她可是谢氏正房嫡女,出生在晋朝的顶级门阀世家,从小知仪明礼,未曾做过半分逾越之事,即便是和家中父兄一处,也时刻谨守女子本分,恪守礼仪。没曾想,占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吗?谢蓁脸色一白,手里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被她胡乱丢进课桌里。她打定主意不去。可中午放学时,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又犹豫了。若对方真是原主的情郎,对原主的禀性必是极了解的。若她不去,情郎起了疑心,反倒找上门来,揭穿她的身份怎么办?更夸张的,若是那人还叫了道士来,她岂不是要顷刻间灰飞烟灭?自己都能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想必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是真的,搞不好还真有这样法力高深的道士,把她当作占人身体的妖怪收了,她一个孤魂野鬼,在这异世游荡,真是人间一大惨剧也。想到此处,谢蓁拉开衣袖,取下用于遮挡的白色手表,只见左手内里的手腕上,触目惊心地显出一条rou粉色的疤痕来。那是原主轻生的明证,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才换了谢蓁来接手这个壳子。至少在她找到回去的方法前,还不想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没办法,是好是坏,只能她自己去闯一番看看了。谢蓁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