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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小子玩儿呢,尽让他去了。”宁莞轻笑出声,倒没再说什么,转而与魏黎成诊脉,她指尖轻搭在腕间,眼睑低落着,良久方才收回手,笑道:“已然无碍了,余下也就是养养身子。”又与师正道:“你最拿手这个,便不须得我了。”师正咧了咧嘴,“好好好,无碍了就好。”不只师老爷子高兴,院中伺候的侍女小厮也是喜形于色,主家不好,他们也日日提心吊胆地过得难受,如今可算是过上正经日子了。魏黎成也是感慨万分,这些年他总在想,与其在这世上备受煎熬,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如此闲适地坐在院子里,惬意地吹着悠悠暖风,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真是多谢您了。”他说道,含着万分的谢意。宁莞笑了笑,取出一瓶回春露留着给他兑水。几人坐着又说了会儿话,不多时,夷安长公主身边的雨丸过来了,先与几人问了好,方才道:“殿下着奴婢来问问大公子可看完诊了?若是现下没什么事儿了便往前头去吧,都还等您过去露个脸呢。”今日长公主府办了一场小宴,为的就是告诉这满京上下魏黎成大好了,再顺便叫他认认人,和同龄的公子们亲熟亲熟,也免得以后没个相交相识的。夷安长公主煞费苦心,魏黎成听到雨丸的话也不敢耽误,当即便起了身来,“外曾祖父与宁大夫不若也一起去前头吃些茶点。”不用想也知道前头定然有不少原主相熟的对头,宁莞婉拒道:“我就不去了。”师老爷子也道:“我和师姐说说话,你快去吧。”魏黎成只得作罢,拱手冲二人做了个揖,才由小厮半扶着胳膊出门去。他一走,师老爷子便挥挥手叫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出去了。宁莞见此,以为她二师弟是打算如平常一样追忆往昔,说说那些年幼的岁月,却不想他凑近了些,低声道:“师姐,明衷皇帝快回来了。”明衷皇帝?小太子啊……宁莞不禁抿唇,指尖轻扣袖边。她实在搞不懂,明明只有一面之缘,怎么就记得那样牢实呢。师正见她不语,又说道:“听和瑗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至多一月就能到京都。”提到明衷皇帝,师正明显心情不错,他抚了抚掌,乐呵呵地,脸上皱纹都又深了几许,“我也许久没见着他了,只一年前在齐州凑巧碰见过,这次突然回来还是和瑗给他传的信。”到底是几十年的君臣好友,师老爷子一说起就停不下来,宁莞就听他从明衷皇帝讲到明衷皇帝的儿子,再从明衷皇帝的儿子讲到明衷皇帝的孙子,絮絮叨叨的,愣是足足说了半个时辰之久。等宁莞从院子里出来,脑子都有些晕乎。迎面吹了会儿风,摇摇头随侍女雨珠离开。因得小宴人多眼杂,未避免生些不必要的事端,宁莞特意让雨珠带她走了一条人少又比较僻静的花路小道,然而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让她碰上些“熟人”。伫立在小湖畔的假山上爬满了青幽幽的藤萝,阳光里落下片片巴掌大的叶影子,就在这处石山小道上,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们聚在一处正正好堵在路中间。他们勾肩搭背的,也不知道在说笑些什么,只有一个人没有参与进去。他身穿天香缎褚色长袍,生得额宽鼻高,背抵在身后的假山石上,脚上的厚底黑靴闲闲勾着地上石子儿,听见脚步声下意识转过眼,不期然就这么和刚刚拐了个弯儿的宁莞对上了。宁莞轻蹙起眉头,而他先是顿了顿,旋即浓眉一挑,原本勉强还算得上正经的脸上瞬间尽是狡猾轻浮之色,嗤笑一声,“你们快看看这是谁。”原本注意力都在小湖画舫上的几人登时转过身来,眼睛上下一晃。“哟,这不是宣平侯府的表小姐啊。”“好久不见了,长庭兄,你表妹呢,怎么不打声招呼。”“真是巧啊,没想到居然能在长公主府碰上。”“可不是巧得过头了吗……”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言语上倒还好,只是语气里不乏嘲讽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虽然原主名声不好,但这几个在圈子里也不遑多让。金玉堆养出来的纨绔公子,纵情声色犬马,横行霸道无畏,也是各家各户嘴里贻玷阀阅的混账。这些人总是在某些事情上特别起劲儿,宁莞不欲理他们,准备往后退回去走另一条路。那几人却不打算让她离开,他们就爱找乐子看乐子,哪能就这么放人走了。宁莞被堵住了路,皱眉道:“有事?”几人嬉皮笑脸,东歪西靠的,身上跟没长骨头似的,“这不是无聊吗,既然碰上了就坐坐再走吧,长庭兄愣着干什么,快跟你表妹说说话啊。”楚长庭因为上次在书铺被重重下了面子,还当着温言夏的面儿丢了好大的脸,以至于现在很是不待见宁莞,冷淡地瞥过一眼,一声不吭。几人见此兴致更高了几分。宁莞倒还好,她性子沉稳安静,一向少有人能挑起她的火气,但被几人忽视了个彻底的侍女雨珠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身为夷安长公主的身边最得重用的侍女之一,即便是面对京里称得上名号的世家公子们,也是不卑不亢,径直挡在宁莞面前,“这里是长公主府,宁大夫是公主府贵客,还请几位公子客气些。”方才第一个出声儿的名叫冯知愈,他轻挑地笑了两声,“我们和宁小姐说话呢,都是老熟人,叙叙旧罢了,你瞎插什么嘴?她是公主府的什么贵客,我们就不是了?”雨珠一时语塞,宁莞抬声,黑色的瞳眸里是一片如水的淡漠,“没什么好叙旧的,请让开吧。”冯知愈环肩上前,微微俯身过去,皮笑rou不笑,另外几人便嘻嘻哈哈地跟在后头起哄。七叶趴在宁莞肩上,爪子一伸就准备往这人脸上挥去,幸得他闪得快,否则定要落下一道疤的。宁莞指尖轻点了点七叶的脑袋,对它的动作表示十分的赞赏,七叶翘起尾巴,拱起身,喉间呼呼地出声,表现得愈加凶狠。冯知愈沉下脸,甚是不悦,这女人装什么清高呢,谁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再侧看向虎视眈眈的白色小貂,眼尾狠狠一压,显过一分冷鸷,不知事的小畜生。他正要动手,侧边传出一道声儿来,“冯知愈,闲得发慌瞎找什么事儿啊,真把堂堂长公主府当自个儿的地方了。”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宁莞一看,半隐半暗的假山里有人款款慢步出来,缀明珠,带金翠,甚是光彩耀人。是郁兰莘。郁大小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