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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她是安国侯、丞相甄译的女儿。她的母亲安国侯夫人,是皇室公主,孟允父皇的meimei。她的jiejie甄荟是孟允皇兄的原配,先皇的皇后,如今已是太后。这些芜杂的姻亲加血缘关系,成为甄蔚头戴皇后凤冠的底气。孟允气不平。“鄢甯是原配,该当皇后。”甄蔚沉默,看了孟允一眼,只一眼就把孟允的气给看短了。虽然孟允披上了龙袍,却对一切全无头绪,在京都能否立足,得看安国侯的意思。“穆妃或皇后,仅为称谓。夫妻之情,出自本心。凭你怎么安排,孟允只爱鄢甯。”他对她说。甄蔚的眼睛弯了弯。是怒火吧,我想。后来,当我终于学会像京都人一样去感觉天气、感觉人心,才发现甄蔚寡言,她用眼睛说话。那一弯,是一笑。孟允总有许多时间陪我,他对政事一窍不通。在穆州的二十多年,孟允读的全是风花雪月,会的只有你侬我侬。他没有学问,更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他对涌入皇宫的千头万绪束手无策,必须依赖甄蔚。“朕知道,不光你们甄家,整个儿京都的权贵,没人看得起朕。朕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朕也读过书,可那些‘家国天下’到底是什么,朕并不真懂。皇后,你摸着良心说,这就全是朕的不是?别人一点儿错都没有?”甄蔚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耐心地听着。“这样也好。”用四个字回应孟允的怨气已经不少。每天都有超过一百封奏折被送进宫,碰上年节庆典、天灾人祸,一天二、三百封的时候也有。甄蔚会彻夜秉烛,从不让一封奏折在宫里留过两夜。我和孟允只关心彼此,而甄蔚只关心奏折。孟允说,甄皇后没有温度,如果有也都给了政务。“孟允,你该对甄皇后好一些。她也不容易。”只要不抢走孟允,我就不会厌恨她。“我们情愿在穆州终老,是她们家非要弄我们来京都的。活该累死!”身为女人,我有点儿同情甄蔚。凭她的家世,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何必每天伴着奏折度日?“那么多王爷,为什么选孟允?他根本不会当皇帝。”偶尔,我会同甄蔚说几句话。我怕她总不讲话会变成真的雕像。“孟允的心思单纯。”若是批完了奏折,甄蔚也愿意多说几句。“你们在京都,从未见过孟允,怎知他心思单纯?”我好奇。“因为孟允的卧房里挂着‘一生一代一双人’,还是手书的。”甄蔚的眼睛又一弯。“别的王爷不是挂‘韬光养晦’,就是写‘心如止水’,还有的把秘戏春画贴了满墙。”不出京都就把各州王府卧室里的字画都弄了个一清二楚。原来各自幽禁加上与世隔绝都不足以让宫里的人安心,还要严密监视,了如指掌。“都是听荟jiejie说的。”甄蔚刻意添了一句。我听得出,宫里知晓的肯定不止是字画。一叠奏折恰好被送进来,冲散了弥漫的尴尬。看那厚度,又是个不眠之夜。我识趣地起身欲退下。“既然喜欢那字,一路从穆州带来,就不必藏在山水画后面,大方挂出来吧。”入耳的言语说不上是惊心,还是贴心。因为我的心太窄小吧。甄蔚的心却大得多。她想的从来不是眼前,不是自己,甚至,不是甄家。她是真正的贵族,想的永远是责任。孟允虽然端坐龙椅之上,可真正背负国家的却是这位无冕的女王。我守着我的孟允,她守着她的责任,虽然是三个人,也可以和睦下去吧,我想。我怀孕了。孟允欣喜若狂。“皇长子必须由我抚育。若是公主,可由穆妃抚育。”甄蔚对孟允说。“朕和甯儿的孩子,当然由甯儿抚育。”孟允对甄蔚说。甄蔚仍是沉默地看着孟允,沉默里有万钧的压力,压得孟允抬不起头。我静候孩子出世。孟允开始和一个人打得火热,每天猫在书房里喝茶下棋,不让我进去。那个人叫谌鸣,是龙禁尉的统领——皇帝之外唯一可以不受宫刑出入后宫的男人。许是怀孕消耗了我的精力,让孟允觉得寂寞了,有人替我陪陪他也好,我想。肚子大得翻不了身,我没日没夜地昏睡。“朕再无用,也是男人,绝不让皇后夺走甯儿的孩子。”我听见孟允的声音,恍惚地睁开眼,室中静寂如常,是场梦吧。可是,孟允在哪儿?我忽然很想见他,努力地起身。“破水了!穆妃要生了!”有人冲过来,把我按回床上。腹部传来清晰的疼痛,需要我专心应对。“好精神的男孩。”甄蔚抱着我的儿子称赞。“抱给陛下看看吧。”分娩的疲惫让我有气无力。“陛下很快就会来。”甄蔚对我说。以为孟允一直守在外面,原来不在,我有些失落。“陛下有件大事要办,办完很快就来。”正说着,孟允来了,衣衫不整,气急败坏。见到甄蔚,竟扑通跪下了。“朕之过,不必旁人背负。朕愿一死,毋伤穆妃和孩子。”孟允在说什么?“陛下欲与龙禁尉统领谌鸣合力,一在宫外控制安国侯府,一在宫中控制我和荟jiejie。除掉姓甄的,然后,天下太平。”甄蔚不动声色地说,每个字都像匕首一样锋利。一个人被推搡进来,狼狈的模样,是谌鸣。“陛下不懂事便罢了。谌统领是先皇一手提拔的才俊,也不懂事吗?”一个人要怎样气到极点却不在声音里带上一点儿额外的语气?甄蔚就可以。谌鸣倒比孟允硬气些,不求,也不跪。“安国侯为了让你当皇后,毁了我俩的婚约,这不怪你。我只想,若甄家倒了,你不再是皇后,便能与我再续前缘吧。”和甄蔚如出一辙,如此惊人的言语,谌鸣却只如日常闲话般平静地述说。“我和陛下有约,事成之后,穆妃当皇后。你出宫,做我的妻子。不伤太后和安国侯夫妇的性命。”谌鸣看看跪着的孟允,苦笑着说:“明目张胆的反抗之后必有毫不留情的镇/压,我懂。随你处置吧。”原来,我眼里的活雕像也有自己的“一生一代一双人”。“阿蔚,有贰心的人,不可留!”是太后甄荟在说话。“荟jiejie,他们不会再有作为。只是后宫争宠而已,不必小题大做。”甄蔚在替反对她的人说话。“这不是争宠,是政/变!必须杀一儆百!父亲和母亲也是这个意思。”甄荟比甄蔚更威严。孟允好像在发抖。“孟允可以不死,但谌鸣不能活!”甄荟指着我,“还有这个鄢氏,也是祸害!”我好像也在发抖。“明白了。把谌鸣交给父亲。宫里的事,我处置吧。”甄蔚对甄荟说。诸人皆散去,连孟允也不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