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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华师父把我搂进怀里,轻声说道:“我明白。”回宫后,妙华师父派侍女给我送来一个玉瓶,打开瓶盖腥气难闻。侍女转达妙华师父的话:玉瓶中是猫妖的鲜血,连续饮用二十一天,就能召唤猫妖附体。不能嫌腥膻,要喝到一滴不剩。我屏住呼吸照做。侍女拿着空瓶走了,之后每天送来一瓶鲜血,看着我喝下。喝到第十七、八天的时候,我感觉不对劲。我开始失眠,整夜听见猫叫声,不是普通的叫声,很惨、很细,就像哭声一样。我问我的侍女,是否听见猫叫。侍女说:“虽不曾听见,可宫中有猫叫,实属平常。”猫是后宫常见的宠物。宫里的女人太多,总免不了有人寂寞,猫能给人做伴,甚至给一些没有生育的妃嫔照顾儿女的错觉。我的宫里也曾养过两只。我说:“我听见猫整夜地叫,像哭一样。”侍女说:“玉娘娘,猫到发情的时候,可不就要整夜叫唤,叫得和小孩哭声一样。养过猫的都知道,没什么出奇。”“不,我说的不是小孩的哭声,是……猫的哭声。”我说。“哈哈,玉娘娘越说越离谱了。猫怎会哭呢?有谁见过猫的眼泪吗?”侍女笑道,“不过,玉娘娘真该好好歇歇,这几日睡不好,熬得眼仁都细了,真有些像猫眼呢——”我心中惊诧,抓起镜子细照一番,双眼着实有些变化,却不魅惑,反而难看。我忽然想起了父亲的胭脂,再也坐不住,立时出宫去鹤隐观。妙华师父不在。侍女说,妙华师父找妙和师父论道去了,傍晚之前会回来。妙华师父说过,若玉清来了,就把桌上的画给我看。既然料到我会来,必然胸有成竹,或许是我多虑了。我定了定心,坐在桌前,摊开那幅画。画的是我的人像,背景却不是宫中任何一处,也不是鹤隐观。我穿的既不是宫装,也不是道袍,只是平常的罗裙。画中的我,倚在一处亭台的栏杆上,回眸一笑,千娇百媚,身后似有江河远山,不甚清晰。不知妙华师父何时请人作了我的画像,笔法明丽,应是出自名家之手。只是,细看这画却不像近作,墨迹和纸张都有些陈。凡名家大作,皆有落款。我仔细辨寻,找到几行字:“昔年曾到蜀江头,绝艳牵心几十秋。今日栏边见颜色,梦魂不复过西州。——景明三年,乔牧赠与璩棠”璩棠?不是玉清吗?乔牧是谁?妙华师父并不姓乔啊。景明不是先皇的年号吗?所以,画中人并不是我?那,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一个可怖的念头突然像炮仗一样在我脑中炸开。我想起妙和师父的话:“……妙华师父的丈夫姓乔,婚后不久就没了……”难道“没了”不是死了的意思,而是像母亲那样不见了?不!不!天下这么大,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我忽然感觉眩晕,四周都在摇晃。我死死把住桌角,拼命睁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去看那幅画。画上的女人跟我太像了,是没有血缘关系不会有的像。不行!我得找妙华师父问个明白。我踉跄着走出门,侍女在门口扶住我,问道:“玉娘娘是怎么了——”我无力回答,脚下一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一片静谧中,眼前尽是黑暗,唯有一处发着亮光。有位女子在光亮处遗世独立。我努力去看女子的脸。啊!竟是璩棠的模样。我想喊一声“母亲——”,女子的脸一下子变了,变成我的模样。我伸手去够她,那张脸又变了,变成猫的模样。在黑暗之中的一点光亮下,一个身姿翩然的女子,长着一张猫的脸。那张猫脸向我凑近,越来越近,快要挨上我的脸。我想尖叫,嗓子却被堵住,发不出声。两行泪水卒然溢出猫的眼睛,滴在我的唇上。我尝到了,猫的眼泪。堵妃的故事我姓堵,她们当面尊我一声“堵妃”,背地里却叫我“毒妃”。她们,是和我同属于一个男人的女人们。她们恨我,我知道,因为我狠。可我并非生来就是坏人。皇族巫马氏本是苦寒之地的野人,世代与荒山、狼群为伴,骨子里就是嗜血的种族。为了配合这股子野性,巫马氏的皇位传承与许多王朝不同,并非只从皇帝的儿子中挑选太子,皇帝的堂兄弟与子侄皆可成为太子。而太子的废立,关系着贵族、朝臣、后宫之间的多方角力,复杂且难测,所以,巫马氏的每一次新旧更替,都要血流成河。这样残忍的制度,竟然延续了六十多年,堪称奇观。唯独在这一点上,向来各怀心思的巫马氏族倒是难得的意见一致:保留了血性,就能保住江山。于是,江山成为一个巨大的斗兽场,整日上演的不是驯服,而是厮杀。可怜巫马氏治下的子民们,只好在这无边的血海深渊中沉浮。愈强的男人,占有愈多的女人,是巫马氏族天然的信条。巫马皇帝的后宫,只要是健康、美丽,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都有资格入选。狼多rou少,于是,女人之间斗得跟男人一样激烈。那些遍插珠翠、面目狰狞的女人,与其说是宫妃,不如说是雌兽。旁观雌兽们的搏斗也是巫马皇帝不可或缺的消遣。这座宫殿,每天都有女人被送进来,也有女尸被抬出去。我虽是农家女,原本也不必进入这里成为斗兽。十四岁时,家乡遭了水灾。洪水冲垮了房子,冲毁了田地,冲走了爹娘,也冲没了定好的亲事。地方官大人把幸存的孤女们集到一处,让婆子洗刷干净,一个个过眼,挑了十个出来,喂了几顿饱饭,换了一身新衣,装上一辆马车。我就在这十个人里。马车不大,十个人挤得几乎摞成一堆。超载的负重让拉车的马儿满腹牢sao,不时地嘶鸣两声,摇晃几下,本就半挨半靠的姿势哪里稳得住。十个人都东倒西歪,撞了胳膊踩了脚,一时哎呦声不断。“你的骨头可真硬,我的肩膀都被你撞疼了。”左边的女孩抱怨着,用力向右推了我一把。“哎呦——”右边的女孩吃了亏也不甘心,伸手在我大腿上狠掐了一下。“丝——”我痛得吸气,又不敢还手。“行了,你们俩!看人家是垫脚的就欺负人。缺德!”我对面的一个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厉声说道。“啧,你不缺德。堂堂一个衙官的侄女,不是也被送了人?”左边的女孩不说话,右边的那个忍不住回敬了两句。对面的女孩冷哼了声,没再说什么。马车还在摇晃着。车里一时安静下来。我把身子向前蹭了蹭,腾出的空间立时被左右两边的女孩侵占了。凑近了些,我鼓起勇气问对面的大眼睛女孩:“jiejie是不是知道这马车去哪儿?为什么说我是垫脚的?我不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