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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沉重。青青站着一直未作声,直至任鹏飞发现女儿,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便朝她走过来:「青青,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我让哑姑姑做了个香囊,我在里面放了香草,可以驱虫也有保健的功效,送给爹的。」任鹏飞接过女儿送来的香囊,打开深吸一口气,嘴角不禁翘起,然后手一伸,蹲下轻轻揽住女儿的腰身:「谢谢,爹一定会保管好的。」「爹一路一定要小心。」「嗯,爹答应你。」青青看着他的脸,慢慢垂下脑袋,任鹏飞不禁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话要说?」青青头也不抬地扑入父亲怀中,先用力地蹭了几下,才停止不动。任鹏飞顿了片刻,见她仍不说话,便把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青青,有什么话便同爹说,爹会好好听的。」说完后,女儿的小手用力地抓住他身上的衣物,只听她闷闷地道:「爹,你是去找那个人吧?」任鹏飞眼中闪过一道光,微蹙起眉:「你是指……」「是当初让青青的身体好起来的那个……」怀中的小人伸出双手用力地环住他的脖子,声音更是沉闷,「爹,我到底是谁的女儿?」任鹏飞愣住,半晌回过神后,恰巧一阵冷风吹来,吹得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可又很快平复。把女儿拉离自己,面对面看着她,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脸,再伸手轻轻抚过,他低声强细语:「你那晚,听到了?」青青点头:「嗯。虽然那个时候身子很不舒服,可青青听见了。」任鹏飞的手微颤,终还是再把女儿抱住,嘴角的笑微带苦涩。「原本爹就猜到瞒不了多久……好吧,爹告诉你,把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你……」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怨爹,怨自己的出身……城中的诸事已毋须任鹏飞更多担心,他并未在众人面前直言去意,但他对身边事情的一再叮咛仍然让任程飞察觉到了什么。「哥,你是不是要离开渡厄城?」「是啊,大哥现在无事一身轻,很想也过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任程飞鼓起颊,低头踢自己的脚尖:「你就放心我一个人打理渡厄城么?」依赖哥哥已成习惯,他每次离开都让他好不适应。任鹏飞拍拍他的肩膀,视线落在天空中的浮云上,几缕飘渺:「爹当年病逝时,大哥不过十七八,不也是这么过来了么。」「哥……」「程飞,大哥相信你。」任程飞哑然失语地看着一脸慈穆的兄长,明媚的阳光之下,他的鬓角不知在何时已然出现几根银白。任程飞看着看着,不禁红了眼眶,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压着声音哭泣:「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会管好渡厄城的,你放心吧……」任鹏飞欣慰地浅笑,手轻轻抚着弟弟的发。时光荏苒,何时岁月已把我们洗刷得沧桑,那张年少轻狂的面容只变成记忆里的一幅画面。任程飞以为兄长会在某日与他们一一道别之后再离开,可某日醒来发现,大哥的屋中只留下一纸书信,上面寥寥数字:勿念,万事小心,照顾好青青。就像很多时候,心中纵然千言万语,最终出口也不过简单几字,却胜过万语千言。知道他离开的时候,青青锁在屋中,坐在床上不停抽泣,手中紧紧抓着任鹏飞离去时留给她的,他一向随身携带的玉佩。任鹏飞离开的时候是清晨,蜀州的雾气仍未散开,nongnong的弥漫在整座城中,看不清前方。任鹏飞策马走过,听着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规律声响,嗒嗒嗒,一声声都似敲在心上。这片幻境一般的迷雾,看不清前方,四处寂静,容易勾起很多心事。任鹏飞想了很多,从小到大,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成为一个拥有万顷土地的城主,曾经的年少无知已成为记忆,不知不觉间,他变得每一件事都会不由自主去计较成败得失,反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他又想到了万恶谷中的生活,想到在谷底时的那段日子,如果不为弟弟担忧,如果不用强迫自己去承受另一个男性的侵犯,或许,那便是他活得最惬意的日子了。时不时拂来的带着清香的风,还有那个向来水深微澜的深潭。可鬼婆婆说谷底到处是毒,就如同世间的每一样事物都不会尽善尽美。对于聂颖,任鹏飞真的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每次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会忆起华夫人的面容,还有她一直不断重复的一句:「我只想让你好好的……」每次一想起来,心都会揪紧。他记得似乎也曾和程飞说过类似的话,只要他好好的,身为兄长,一切都无所谓了。华夫人,那个用尽一切去疼爱聂颖的女人,真的就这么去了么?那么聂颖身边,还剩下谁?当年在谷底没经历过所以不懂,可如今经历之后一再失去,他还能再从谷底爬出来,有足够的勇气去追寻吗?任鹏飞会想那张在武馆中开怀大笑的脸,会想他提笔聚精会神练字的恬静,会想他坐在竹枝下含笑抚琴的祥和,会想他红着眼睛吼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什么都不是的悲伤……也会想他褪尽衣物后,一身的伤疤。自京城一别,回到渡厄城中,任鹏飞一直有派人暗中查找聂颖的消息,可一直没什么线索,聂颖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消息,到底是好还是坏,任鹏飞不敢细想,却一直没有放弃找寻,但他并未想过,找到了如何,没找到又如何?所以当江颖这个名字出现时,他一愕,是因为竟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