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爆炸
唐宁睁大着惶惑的眼睛呆怔怔的看着他,半天不言语,整个人顿得木木的。 男人瘦的不成样子,两颊陷进去很深,颧骨因此显得很高,眼下的青黑深得仿佛是凹下去的眼窝,嘴唇上一圈青黑的胡渣,明显很多天都没有打理过了。 唐宁几乎认不出他。 闫司烨在她的印象里一向都是矜贵持重,仿佛天生自带着贵族气质,哪怕在他父亲忌日的那几天,也没有过这样不修边幅到狼狈的样子。 树叶的缝隙间透下淡淡的太阳,恰好落在他身上,给他笼上蒙蒙的层道,虚幻得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闫...司烨...”唐宁有些迟疑的叫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叫出声。 闫司烨把手贴上来,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他的手指很凉,刮出一阵酥酥的麻,另一只手从她腋下伸过去搂住她,隔着薄薄一层衣物,将她贴到身上,越收越紧。 唐宁听到他在她颈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气息带着激动的颤音,连他高大的身躯似乎都在颤抖。 “抱歉,我来晚了...” 他沉酣的声音温暖的压进她心里,像是棉被沉沉的压在心口上,心脏也跟着陷下去了一块。 唐宁木木的抬起手抱住他。 闫司烨板直坚硬的腰身,鼻腔里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味,让她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获救了。 他温暖的怀抱让唐宁感觉到一阵酸楚。 她缩在他怀里一挫一挫的抽动着肩膀,小脸全伏进他胸口里,偶尔有几声抑制不住的呜咽声冒出。她极致的按捺住自己,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在酸楚。 “对不起,唐宁,怪我,怪我...” 闫司烨将她越抱越紧,手掌沿着她纤瘦的背脊来回安抚,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疼惜。 他一哄,呜咽声再也压制不住,唐宁抱着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坚强,忽然得人关心,脆弱就压制不住了,情绪仿佛瞬间就能崩溃。 ... 因为来接唐宁的车子还需要些时候才到,唐宁和闫司烨也只能先留在指挥处等待调度。 闫司烨在角落给她搭了一个简易的行军床,哄着她在床上睡一会儿。 唐宁侧躺在床上,眼睛却盯着前方忙碌的众人,她看不懂他们在忙什么,但耳朵却自动自发的捕捉一切有关厂区的消息。只要任何提到顾霆远或是厂区里的消息,她的注意力就高度集中。 她从进来就问了好几遍顾霆远的情况,哪怕众人都告诉她,顾霆远有多厉害,多有智谋,出过多少次比这更高难度的任务,唐宁都没法安下心。 亲眼看到他回来前,她都没法安心。 “先睡吧,睡醒了他就回来了。”闫司烨轻声哄她,态度仿佛是哄小孩。 唐宁回过神盯着闫司烨看,她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态度上对她几乎是大变样。但看他憔悴的样子,却还是努力在哄她,唐宁心生不忍,乖巧的点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闫司烨说的是对的,睡着总比担惊受怕的等待好过。 可她才闭眼,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厂区方向传来,整个山头都在振动,飞鸟呀呀的越过整个山坳,仿佛是鹫鸦的嚎叫。 像是本能的,唐宁睁开眼猛的翻身坐起来。 她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站在通讯器前的军官,他们压着耳机拼命呼喊着那头战士的代号,包括顾霆远的。 但都没有得到回应,良久都是只剩下刺耳的嗡鸣声,原本嘈杂的指挥处突然静默下来。 “厂区里发生大爆炸,整个厂区都被炸没了。”有通讯兵跑进来喘着气急急说道。 唐宁心下轰然一声,她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推开闫司烨一下奔到了帐篷外。 远处林间火烟翻滚,就在厂区的方向爆炸声还在继续,浓黑的硝烟漂浮在山顶,通红的火焰冲上了天空,将阴沉得天都熏成了赤红色。 唐宁踉跄的往身后倒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宁...”闫司烨从身后接住她,声音仿佛也带上了沉痛。 “闫先生,现在那边情况不明,很难说匪徒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指挥处,所以你们现在得立刻下...”一个指挥官过来跟闫司烨确认安排他们下山的事宜。 “顾霆远呢?”唐宁打断他的话,她更执着于寻求答案。 那人盯着她却没有回答,坚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半天憋出一句: “我们还在确认。” 唐宁瞬间看懂了,一下子像是噎住了气,胸口突然觉得堵塞,胀闷到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