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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很长。”半瞎的老者望着他的眼睛,那一刻,他知道那个老人是了解他的。“一直这样是什么样?”年轻的兆氏夫妇摸不着头脑,老人的话让他们很不安。老者只是望着兆秋息。年幼的兆秋息只是低下头去,眼望着桌上插瓶的美人蕉,很想去摸一下。他喜欢好看的东西,更喜欢好看的人,尤其是那种越看越想看,越看越让你生出无穷感象的人。那样的人让他上升,让他下沉,让他对这个世界不甚在意,不在意吃、不在意睡,不在意刮风下雨,不在意人间冷暖。李沉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多么得爱李沉舟啊!他的命运是不会好的了。但在那之前,在那最坏的最坏到来之前,他是不是还能再见李沉舟一次呢?让他再看一看他的爱人、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们曾经多么亲密啊!就在昨天,他们还拥抱、接吻,还一起准备着前往大理;今天他就来到这个黑冷潮湿的地方,睡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再无所依。霹雳殷殷,他从梦中滚落,跌到最险恶的沟壑里,从此望不见天日。屋里有人咳嗽,震下塔灰一缕。兆秋息抹了把脸,手背上一片泪水。秦楼月离开小吉坡,先去凤翥街的水果店买了四个离核黄桃。桃子很大,阿柳经常一个都吃不完,吃了半个晚上便不用吃饭了。四个桃子沉甸甸地坠在手里,秦楼月走路一久,便觉出每一步的迈得艰难。他早上本没吃什么东西,夜里也未睡好,一路穿街过巷往北边走,日头渐渐晒在头顶心上,明晃晃,热燥燥。满城的情绪都好像低落着,驻军昨晚全市抓壮丁,联大的学生自然无虞,校外的人家里就只剩下愁苦。希望不肯一下断绝,总认为缴了钱银便能将人赎回来。眼窝通红着,一边干活一边想法子,辗转的心肠显示在脸上,半个人活在这边,半个人飞在那边;无非挣扎,无非忍受。秦楼月也在挣扎和忍受,此刻挣扎的成分更多些。他拖着两支脚勉强走到苏家塘,看看日头已经不早,站住了,拦下一辆市郊间往返运送的马车,他坐上去,去向北教场。车里除他还有两个乘客,分别在观音寺附近下了。寺庙对面有家小茶馆,门口站着茶馆的跑堂,头发不太黑了,搭着长毛巾,“啊啊”地吊京戏,“一马离了西凉界,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中的一段,秦楼月曾饰演过里面的王宝钏。十八年守候、十八天逝世的王小姐,出了寒窑便离死亡不远的王小姐。王小姐笃信情爱,在一个随随便便的尘世上笃信情爱,大家都随便着,只她在坚守,于是就要付出代价,高昂的代价。秦楼月不喜欢,不喜欢,他痛恨将一出悲剧硬生生地掰扭成喜剧。哪来的喜剧?那么一两个人的喜剧,以其余人的消损为代价的喜剧,也值得拍手一看吗?马车晃悠悠地行在北郊的野地里,早出壳的幼蝉吉拉吉拉地试着嗓,秦楼月闷闷坐在车上,抱着四个大黄桃。一会儿,赶车的停下来道:“前头就是北教场。”下车付完钱,秦楼月望望四周,有些不知所措。郊地不比市区,哪儿哪儿都透着股野劲,连草木都长得极大,横着泼洒的枝叶,像展示着某种力量,炫耀着某种武器。士兵的帐篷隐在草木间,不当值的兵们吸着烟卷,穿着白色汗背心踢踏而过,三三两两。裤子吊在胯上,外套搭在肩头,他们见秦楼月走过,驻足片刻,眯着眼看觑。油滑的几个,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胳膊肘互相捅着,不怀好意地笑。更大胆的几个,冲着秦楼月的背影吹口哨,大叫“哥哥我爱你!”嘻嘻哈哈,却也没真的sao扰上来。他们爱找乐子,而不爱找麻烦。秦楼月拣着人多的大道走,尽管他也不知道他要找的人会在哪里。接着折个了弯,道路更开阔了,忽然一下子,他来到个cao场般的空地上。地边站着高树,树下开着将凋尽的木香和珠苞初绽的石榴花;榴花一朵一朵,橙艳之极,像火的少年之期。空地对面一幢高峨贵派的洋房,门口各有警卫。时不时地,有士兵端碗拎桶走过,一靠近洋房就放轻了声音。秦楼月站住观察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纸币。“官爷,你认得康劫生康副官吗?”一个矮小的士兵抱着一摞脏衣服,闷头要过去,被秦楼月拦下了,这么问他。小兵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斜眼打量秦楼月。秦楼月适时地把手里的纸币递上前,就搁在一叠脏衣服的褶皱里。小兵眼望着钱币,呜哝呜哝地开口:“康副官就在后园,他喜欢在后园办公。”“官爷可否帮我传个话,就说秦老板来找他了。”小兵前后瞄瞄,小心把钱收起来,又瞥了秦楼月一眼,“你等着,我给你看看去……”抱着脏衣服,往洋房去了。秦楼月站在榴花下面,榴树的碧枝子横挡着他,让他感受到一点安全。黄桃的袋子依然挂在腕上,跟这个世道一样沉重,沉重并在他的腕上勒出红痕。那个小兵借口找东西,抱着一堆衣服进到后园。康劫生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写文件,亭畔有池塘,塘里竖着亭亭的莲梗,梗上顶着青粉的瘦苞。小兵走到亭前站住了,“康副官好。”声音很乖觉。康劫生笔不停,眼不抬,“有事吗?”柳五早膳后到西边巡营去了,留他下来完成未完的书面工作,主要是征兵方面的。“有个秦老板,说想见您,就在门前的cao场上等着。”笔尖在纸上一滑,康劫生猝然抬头,“秦老板?”“嗯,秦老板,他这么说来着。”康劫生立马站起,前踱后踱,“嗯,知道了。”两语将小兵打发走。纸笔合于一手,他匆匆穿过走廊,将文件在办公室丢下,门一带,往外疾走。秦老板,秦老板……步子交错着,他看到外头五月的阳光了。看惯了的风景,看惯了的cao场,此刻居然都显出些玫瑰色的软柔,有什么东西向他敞开,又有什么东西流淌出来。康劫生知道自己在微笑,他并不推拒这种感觉。他不是一个单纯的青年,相反,他已经在情爱方面很有一些经验了。女学生、女招待、甚至一些半红不红的倌人,他都不陌生。他有样貌,有教养,会说话,脾气又常年温柔着,轻易便能讨人欢喜。他觉出情爱的有趣,可都不曾有趣到他心里去,像是那些好吃的菜,尝一尝都好,可并不想真的天天吃,顿顿吃,铺排到家里的餐桌上,日日夜夜地对着。那么,秦楼月呢?秦楼月是不是也有趣?……康劫生笑了,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出了门,他展眼而望,几乎是一眼就望到,角落里照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