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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棉衣,慢慢往外走。柳五盯着西屋那扇门,嘴是半撇着的,他自己看不见罢了。桌上的菜尚有余温,他知道那是康出渔不停地替他热着的,没有李沉舟的事,便不自禁地腹诽大屁股待他还不及水老鸦待他好。然后又专拣大屁股在他心里坐实的一些缺点指摘了一遍,譬如身心皆sao,譬如虚与委蛇,一边批判李沉舟一边吃饭,将一大盘猪rou炖粉条挟得精光,其余两盘菜也近乎扫空。到后来柳五一味埋头吃饭,连下了两碗,筷子搁下时他甚至觉得挺满意——有那么个当口,他好像几乎忘了他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坐这儿吃饭,那个西屋的门又为何紧闭。猪rou的油光闪在嘴边,他用纸慢慢地擦抹,大脑转得越来越慢,一股倦意袭上。该睡觉了。他站起来,最后看了那扇门一眼,一个人摇摇摆摆朝后厢走去。后来的事实证明,李沉舟伤心的时间比康出渔那只水老鸦预料的要长,长到所有人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疑惑,长到院子里的每个勤务兵都在心里敲起了小鼓,长到大家开始频繁地拿眼去瞅他们五爷和团座,以为柳五是那个能提供答案和解决方案的人。柳五只好早出晚归,越来越少地待在院子里,作出一副忙而不甚在意的样子。好在他是有理由的,由于冬季防御攻势即将拉开,他得参加讨论和训练,每日不是听萧二讲解兵力部署,就是听吴清末介绍日军的动态,再就是带领士兵熟悉地图和地形。每天近晚踩着下了霜的硬梆梆的冻土回来,有时候红彤彤的夜空还飘点儿细雪,他手插在军大衣口袋里往回走,心里对回去自己的农屋大院这件事是越来越不热衷了。自吃黄花菜的那一回开始,李沉舟就再也没做过饭,自那一天起所有的饭都是康出渔和小丁做的。甚至李沉舟都没有在柳五跟前露过面,确切地说是每当柳五远远地望见李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就立刻调转脚后跟,不声不响地穿营到简陋的军官俱乐部去打发掉半个小时,用自己的军饷买上一只酱鸭腿,或是两杯滋味不太好的啤酒。吃喝的并不舒服,俱乐部的空气也让他觉得格格不入,不过无论如何都好过李沉舟那日瞪着他红通通的眼,没有什么比那个更加倒人胃口的了。等到西北风起,夜间巡营的号角低低地吹响,柳五才裹着军大衣往回走,肚子说不上是饿还是一阵阵的抽缩,他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回去也只能吃面条或米粉,这就省了康出渔的事,rou末豆角面条、rou丸子面条、红萝卜鸡蛋面、茄丝面……一把面条两勺子菜,最是一蹴而就,至多再令叫小丁去市里买点猪头rou,五爷的胃稍微好点儿就会想要吃的。柳五用筷子慢慢挑着面条,胃部胀胀的,也确是说不出水老鸦的什么不是来。而这时康出渔则会愈加殷勤地拿出一碟碟零食般的小菜,老汤卤鹌鹑蛋、炒姜丝、红糖米糕之类,放满了一桌,“呐,五爷,这些都是你让我给置办的,我没空,叫小丁去城里买了,都是照你吩咐逛了很久才弄来的,余下的钱还在这儿,我们可没乱花……”一样样给摆好,看着柳五脸上柔和下来的线条,那望着吃食的眼里亮亮地闪着微光。康出渔还是没忍住,“那个……今儿还见到帮主了,帮主一个人在附近散了步。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就是胡子没怎么刮,嗯,话还是不多的……”柳五不置一词,专心地用筷子戳起一块米糕,放在嘴边细细地嚼,脑袋歪着,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康出渔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评语,看看柳五的模样,心里半疑惑半叹息,正要退出去,柳五忽然道:“为什么没有鱼香鸡丝?”“啊?”水老鸦一怔,随即道:“唉,小丁没找着,明天、明天我再叫他去找找……”柳五皱了皱眉头,轻轻地一哼,没得到满足的顽童那般的哼法。康出渔却是分辨不出,只当是五爷的脾气又上来了,很是用力地眨了眨眼,杵着两条腿迅速地出去,将门关上。柳随风不知道第多少次地,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烂糊糊的面条,看着不怎么样,吃起来吸溜吸溜,越吃越好吃,越吃身上越暖和。军大衣甩在一边,袖子卷起来,领口大敞着,他非常愉快地将冒尖的一海碗面条吃得精光见底,同时那几叠零食样儿的小菜各少了一半。一两个饱嗝闷打在喉咙里,他又想起来裤袋里今天刚买的香烟。手正摸上去,西屋那扇门后咕咚似的一响,提醒着什么一般。柳五斜着眼看,嘴巴撇着,手拿了出来,然后一抓,一二三个小菜碟子抓在怀里,急急地全部端去他自己睡觉的后厢。碟子临窗放在后厢的桌上,然后一转身,又变戏法儿般地,从大橱里摸出一袋袋他亲自上美军军需处买来的吃食——酸奶溶豆、烤鸡rou干、烤薯角……花去了不少军饷,却是不管。那么多样吃食铺开在面前,柳五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久违了的幸福,似乎多少年前也是这么个情形,他一个人坐在屋里,面前堆满了好吃的东西,他想吃了很久的东西。一个酸奶溶豆扔到嘴里,他一只手打开北窗,另一只手去摸香烟。——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还住在人家暑热冬寒的阁楼上,上唇才刚刚长出了绒绒的胡须。那是个寒冷而潮湿的日子,他刚刚完成了生平第一单生意,将那个交给他的名单上的人无声地射杀在巷尾,然后从他所谓的师傅那里领到了生平第一笔佣金。那笔钱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多,可在那时的少年人看来像是一辈子的财富都落到了头上。他用还有些颤微的手接过了钱,根本不记得师傅都说了些什么。出来到了街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到店铺里,买回他一个人一星期都吃不完的食物:牛rou干、椒盐牛舌饼、叉烧rou、白斩鸡、红烧猪蹄、烤鸭腿、刚出炉的奶油蛋糕、还有一大袋他叫不出名字来的洋人吃的甜甜的玩意儿……小小的阁楼上,像是匆忙间要举办什么餐会般,桌子、椅子、甚至床头跟窗台都满满当当地排满了食物。年少的柳随风就坐在这些食物中间,脸孔被黯淡的玻璃灯照得发出幸福的光。他一手抓着猪蹄,另一手举着鸭腿,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拿不定主意先咬哪个好……柳五靠在窗台上,四指并排捏着香烟,一口一口慢慢地吸着,憋住一口,头一扭,对着开的窗户外边徐徐地吐。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置身于一屋子的食物中间的少年,自己对着自己笑了。那一刻他是多么得幸福呵,又是多么得容易满足!很多个清晨他在满溢着寒气的阁楼中醒来,一望见满桌的牛rou鸡脯,就发出了微笑。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除了食物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奋力争取,哦,不对——那时的他已经见过赵三小姐了,那时他心里已经想着要赢得赵三小姐的芳心。而那时的自己从没想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