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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的手咬一口蛋白,蛋黄剥出来扔进碗里,还在小声说:“不然我不去了吧。就说我临时生病,明天再去。我还是在家陪着你,之前不是说好,今天我们谁也不见,要在家庆祝……” “你看,那些烘焙材料我都准备足了。” 越说声音越大,底气好像越足,驺虞观察着甘霖的眼色,干脆用脚尖去勾他的腿,素白的侧脸贴在他的鸦色的睡衣上,还很眷恋地上下蹭几下吸他味道,“其实也没那么想尽快复出,真的……” 你比这些光鲜的硬照更重要。 如今驺虞同他讲话仍然是半真半假,这点大约是改不了的坏毛病,可以前是把不足斤两的爱意虚构成满溢,现在却是将对方有可能觉得负担的情绪保留给自己。 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甘霖总能精准扯到她话语中露出的马脚。 扯到了也只会放在心里,默默然罢了。 他静了几秒,将手里的东西搁在饭桌上,才腾出双手一下子将她从椅子上携了起来抱在怀里。 两条好腿盘在他的腰际,甘霖则拨开她面上的碎发,顺着头皮向后梳理几下似是舒缓她情绪,才仰头吻了吻她的下巴道:“不是说过摄影师的日期不能更改?好好工作,我哪儿也不去,今天就在家等你。” “还不放心,我连床都不下,除非天塌地陷,我真的不会有事。” 虽然说出来丢人,显得没有科学主义精神,一点儿不像新时代的女性。 但驺虞现在真的很怕天塌地陷,连忙抱住他的脖子,一边替他说着:“呸呸呸。”一边吻他嘴唇。 很绵长的一个吻,让她心情都能雀跃几分,眼睛转了半天才妥协说:“那我很快回来,真的,半小时就收工!你再补个觉,我很快就溜进来,你都没发觉我就上床了。” 甘霖眉眼清澈,昔日的冰雪融了,像一汪热意暖泉,鼻尖儿蹭了蹭她的满口答应着:“好,你快去快回。” 一捧月光 拍摄场地距离郊区有段路程,是家室内影棚,面积不大,但却稳稳驻扎在寸土寸金市中心的位置。 摄影老师是位裹着头巾的中东妇女,名叫阿依娜,也是近几年人物封面的御用摄影师。 她年轻时曾与家庭决裂,脱离信仰,走遍全世界各个角落寻找内心的自由。 拍过不少震人心神的摄影作品。好的,坏的,所有在她镜头下的画面与瞬间,都有种特殊的美感与动人张力,堪称摄影界响当当的人物,称之为艺术家也不算过。 之前沟通拍摄时,阿依娜的助理有告诉过驺虞不需要带任何服装和化妆室,一切交由影棚工作人员处理。所以驺虞同新助理来是确实乖巧得双手空空,她本人进棚前就简单穿着一件宽松的奶白卫衣外面裹着棕色系的泰迪熊外套。 因为没有上妆,又带着暗色的鸭舌帽,再配上这副打扮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抓的年轻女大生。 她走进来时阿依娜正蹲在幕布前像个男人似的十分矫健的调试着灯光,回头看到驺虞,立刻用英语高喊了一声“Show me the face!”,右手则顺手拎起了地上的大家伙,趁着她摘掉帽子毫无设防的时候,几张快门立刻按下去。 驺虞这边还蒙着,对面阿依娜已经在显示器前查看着刚才试镜头的几张照片,同旁边的助理指了几下,让他过来沟通。 助理也是个多语翻译,他们的棚子里大多拍摄的是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去从这些无声的创作中,寻找核心思想和共融的情绪。 拍摄现场总是冷冰冰的,并不像商业大片那样,互动频繁,所以助理也不是太喜欢与人攀谈,直接拎了几套阿依娜事先选好的衣服递给她旁边的助理。 简言意骇道:“不上妆,纯素颜,你们这边OK吗?” 驺虞这边还挂念着家里的另一位,有不做几小时妆发的机会她当然选择同意,点点头自己拎着衣服走到试衣间,只留下外头的小助理还在紧急像余老板汇报这里的工作难处。 衣服倒不是难看的,也没有人故意整她,驺虞拨弄了几下衣服的吊牌,觉察都是很小众的限量奢侈品。 白灰居多,几套廓形的西服套装,点缀一丝亮色的马甲领带,包括长裤衬衫皮鞋一样都不少,无一不叫嚣着男性化的派头。 驺虞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摄影师,不觉得被对方冒犯,此刻倒是对这些服装感到些许惊讶。以往拍过不少人像宣传,但剧组包括自己公司提供的衣服,无一不是露上加露。 这些倒好,宽宽大大没个形状,穿上后估计镜头里她能露出来的肌肤,大约只有手和脸了吧? 果真大众会喜欢看这种照片吗? 说是素颜,也不能真的叫她完全不造型,穿上了一套奶白的宽大西服,外面已经有人敲门说是发型师要稍微帮她搞下头发。 驺虞这边开门,外头倒是一股脑进来两位。 发型师在她身后对着镜面做湿发效果,阿依娜则靠在旁边的墙面上,用手指虚晃了一下她在镜面里的脸,用不大地道的中文道:“真实感。” 驺虞懂她的意思,这位不要量产的修图美女,大约要深度捕捉她未睡好的黑眼圈和脸上所有的不完美的瑕疵。 现在她只能默默庆幸早上出门前还好好洗了个澡。 毕竟不是能挑工作的时候了,这次摄影也是余霜为她争取了很久的日程,配合即将在蓟城登陆的女性艺术家联展,做个充数的门面担当。 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驺虞再抬眼又听到她说:“黑白,服装都不重要,今天就拍你这双眼睛里的东西。不需要演技。” 这些年,无论哪一个摄影师,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他们要的都是甜一点,媚一点,欲一点,俗一点,可这个女人却要求她不要在镜头面前造假。 可不表演不做戏,她眼睛里是有东西的吗? 驺虞从镜中望着这个中年女人,她也在用深邃的眼睛回望她,末了她很睿智地笑了笑说:“每一个我家乡的女孩,都有你这种真实,可很少有人选择冲破枷锁。” “这是现状,可悲,但有一种力量。” 余下时间里拍摄真的如驺虞所期盼那样。 没有华丽的摆设,幕布背景不过是一块简单的吸光绒布,可成片里的驺虞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惊讶。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张白色的椅子,她穿着浅色的西装外套,搭配灰色提花的领带。 双腿像男人一般大开,她一手扯开领带,一手将指尖的烟递进唇边,用力吸一口随后朝着镜头微微喷洒出来。 这光影像阴云,可偏生她锐利的眸光却从雾霾里杀出来,好像一把艳丽的剔骨刀,又好像一捧随风倾泻的月光。那种不肯屈服的精神真的能从眸中肆意生长出来,一下就将这简简单单的黑白照点亮了。 不只这一张成片让人拍案,幕布换成了纯白,驺虞则穿着一件鸦色的连衣裙抱住双腿蜷缩在小小的椅面上,镜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