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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脸色微变。 抢在温宁再次开口之前,温瑞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含担心悲切:“皇姐,你答应我,不论待会儿你听到什么,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太过伤心。” 温宁下意识就想抽回自己的手,偏温瑞握得紧,她又是刚醒,虚弱得根本无法抽离。 然后,她便听见了此生最为残酷冰冷的声音。 “孩子死了。死在皇叔的手上。” 皇叔【074督军(1)】 “不可能!”僵硬了片刻,温宁倏然尖利出声,平日里柔美甜润的嗓音变得破碎又嘶哑。 而话音将落,她便猛地掀了被子,挣扎着要下榻:“我不信!李公公呢?他在哪儿?你让他来见我!” 温瑞连忙抱住她,嘶声劝道:“李公公这两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他年岁已大,眼看着快扛不住,我不得不让青黛替了他,逼着他去休息!我知道你不信,但就算是李公公在这儿,也给不出你第二个答案!” “不,不可能……我的孩子还好好的,你骗我,这一切肯定都是你在骗我!”温宁掐着温瑞的胳膊,明明是想挣开他的束缚,却把自己变成了困兽。可要她相信在自己腹中活了九个月的孩子就这么离开,而她连一眼都没来得及看,这又如何可能? 破碎的嗓音染上哭声,温宁从拒绝相信转变成卑微的乞求:“不,温瑞,陛下……你让我看它一眼好不好?纵然先天不足也没关系,那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只看一眼,不会叫旁人知晓的,不会的……” “你没关系,皇叔他却是在意的!”温瑞挥手退了所有宫女,困着温宁冷冷道,“他根本不想要一个残缺的孩子。皇姐,你还不懂么?他绝不会给任何人攻讦的机会,否则他怎么能残忍地亲手溺毙自己的儿子?没错,你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是一个男孩,他才刚出生,白白胖胖,可爱极了。” “可是,他只有一个胳膊。” 温宁从没有觉得温瑞的嗓音有像现在这样麻木又漠然。 “不,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是这样……”温宁喃喃自语,不过是眨眼刹那,她就似被人抽离了所有的生气。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心底的害怕和担心,他们都知道她害怕,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怕。她顺着他们的安抚,将偶有冒头的惊惧忧虑或忽视或按压,根本不敢去面对。 但是这一刻,那些所有她不想面对的、害怕出现的,全都一一涌现,深沉又磅礴,如狂风卷起的浪潮将她彻底掩埋。 偏温瑞仿佛觉得还不够,补充了道:“若皇姐不信,大可亲自去看一看。” 是的,她不信。她怎么能相信? 半个时辰后,温宁站在一座刚堆好不久的新坟面前。她跪在刚下过雨的潮湿泥土上,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一下又一下地伸出瘦弱的手指去扒。 不清楚到底扒了有多久,她泛血的指尖终于触到硬质的木盒。 小小的棺椁。 打开一看,那么小的孩子躺在绸缎上,闭着双眼,肌肤已微微显出紫色。孩子身上套了绸衣,温宁不由地伸手去摸,双腿都完好,左边的小胳膊rou滚滚的,右边……却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摸不到。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为什么! 眼中的世界开始模糊,温宁想将孩子重新安置了,末了却忍不住将手边的一切都抚走。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有什么错?!”温宁问得撕心裂肺,可是没有人来回答她。而这一句,也终于耗尽了她为数不多的精力和体力,眼前一黑,再也扛不住。 再次睁眼醒来,仍是熟悉的华阳宫。 温瑞坐在她的榻边,摩挲着她的手背道:“事已至此,皇姐你再伤心也于事无补。如今皇叔身在前线,待此番事了,我会让他回蜀地。届时我们互不干涉,他大可在蜀地做他独霸一方的逍遥王,你还是将他忘了罢。” 温宁没有出声,眼中都是茫然空洞的。 温瑞叹口气,起身又道:“我知你怨他恨他,可现在北齐重兵压境,只有先委屈着皇姐了。不过若皇姐放不下,在他回蜀地前,我们也还有机会的。” 温瑞离开后不久,方才没见着的李公公便出现了。 “公主……”李公公欲言又止。 温宁虚虚地望着头顶帷幔,哑声道:“公公想说什么说就是。” “王爷他……离开前有给公主留了封信,嘱托老奴交给您。” 听了这话,温宁也没什么反应,半晌后却突然支着身子坐起,从李公公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然后,她就径直扔进了榻边矮几上的香炉里:“我和他,此生再无任何瓜葛。” 皇叔【075督军(2)】700珍珠 李公公默然,直到香炉里的信化为灰烬,方再次出声:“楚楚那儿也递来了新的消息。” “拿来罢。”温宁略有犹豫,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看完信上的内容,温宁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又一次将手里的东西丢进了香炉里。 一日相安无事。 醒来后的温宁大半时间都只是坐在那儿发呆,不哭不闹,对于太医所列的各种产后注意事项也都一一照做,堪称最为配合的病人,可始终,不发一词。 到了入夜时分,她方起身叫了青黛来伺候更衣。 “公主,这还是月子期,您是要去哪儿啊?”温宁戴上披风的兜帽向外走时,李公公担心地劝道,“什么都比不得您的身子,有事您吩咐了我们去做就成。” 温宁面无表情:“公公若不打算跟着本宫,那便不要阻拦。” 李公公无奈,只得陪着一块儿离宫。 宫辇停下时,李公公掀了帘子探出上半身,这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温旭尧的王府。但这会儿整个王府黑压压寂静无声,也不见一丝火光烛影,连门童都没一个。 “公主,王府这怕是没人,您是要……” “去后门。”温宁打断了李公公,她低垂着眉眼,巴掌大的小脸过半都掩在了兜帽下,看不清神色。 王府后门所在的这条小巷子不算窄,平日里给厨房送菜的商贩们都是推着小车停在这儿,可如今宽敞的宫辇在巷口一横,便再难有第二辆马车通过。 温宁探身走出宫辇,褪了兜帽,迎头对上正从后门离开的王府诸人。 便在这时,齐整的脚步声如惊雷炸响,其中又混杂着冷冽的兵戈碰击声。不一会儿,京畿重兵便将这小巷给团团围住。 “皇叔是不是早就算到温瑞会借此机会留下你,所以一早就安排了你趁夜离开?”温宁问向苗善,目光难以克制地落在她尚看不出异样的小腹上。 苗善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