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面会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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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敢奢望到这地步了还能抱他,他没对我逼供就算很讲情面了。我心里不好受,这些天无暇去想他的事。胖子的死是我意料之外的,本来这趟来,我还想劝他不要,没想到他一把我哄上天,就把事儿做了。 秀秀和小花是体外授精,也就是做的试管婴儿,他们俩是兄妹的情分,那事儿上终究睡不到一起。为掩人耳目,自然是在陈景冉这儿做的手术,我们这一块儿的人都有jingye样本留存在医院,当时秀秀的卵子第一颗是与胖子配的对,胖子在西王母古城被野鸡脖子咬在脖子上都没有死,晕了会儿就活蹦乱跳没事儿人似的,所以他的jingye用量是最大的,但凡相关的妇女来医院看个妇科,只要有可能就会被我们那位黑衣天使哄骗着做各种检查从而取到卵子做配对。秀秀的也一样,说是第一次授精不成功,又让取了一次。当秀秀成功怀上小花的孩子的时候,前一颗配型结果也出来了,虽然不是确定型,但是在一期判断上可以说是唯一一个通过的。当时我们想放在代孕母亲体内生下来看看,胖子不同意,毕竟他与秀秀都还在人世,俩人之间隔着辈份,这孩子这样处理将来被霍家知道了要出事。 胖子的目的,是让秀秀心甘情愿去做这件事,让霍家吴家之间形成更为紧密的纽带。他一定是时不时跟小俩口说道,要他们将来帮衬吴家,帮衬我,毕竟吴家到我这里就算是断了后了。如果这是他最大的心愿,最放不下的cao心,那么想要回报吴家回报他的恩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吴家生下一个后人,这个后人集三家的血脉,是我们三个家族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象征。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死,死得壮烈,死得令人揪心。 说实话,即使是我心心念念的rou身,在我心中也不能与胖子的性命相提并论,原本没有我出手,他身在解家,是不可能把事情做到这么圆满的,那个念头也始终只能是个念头。可还是那三个月的残废,让一切都变了,二叔代替我去了北京,两兄弟携手把其中一个送上了黄泉。 我腿断躺床上的时候心情极差,一时不能面对闷油瓶也是因为这些背后被迫开启的转盘,将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甩了出去。 我一杯杯地喝着酒,酸了吧唧的红酒喝肚子里,一点都不能舒缓我这些天积压的情绪。我的叔叔们,正在为我做着他们认为对我最有利的事情,伤害闷油瓶,伤害自己,算计朋友,算计兄弟。我站在中心,左是情右是义,左右为难。我所做最大的错事,就是把闷油瓶推回张家。在二叔心中,他必须是吴家人,无论回张家结果如何,他都会让他无家可归。 闷油瓶坐在床角发呆,以他的见识力,他完全可以想象,出去后的一切都将变得残酷。 我不敢上床,趴桌上就睡了过去。我再无赖再脸皮厚,也不能过了自己这道坎。出了这个门,他就不是张家人了,他刚刚被长老们委以重任,转眼这个家族就要驱逐他,不为别的,因为他与汪家人,有了一个娃。 如今再去说我当初的本意是什么已经无用,这个孩子眼下就是闷油瓶背叛张家的铁证。他从长老那里继承的秘密还未完全消化吸收,就先跑来我身边,张家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族长是有着这样特殊意义的人,他们最多能够知道的事,就止于闷油瓶回张家收拾了张岳江,而后又杀害了所有在世长老。眼下这个来势汹汹的族长自己又干出这种事情,对比捉拿张岳江时的言之凿凿,非但无法服众,简直是群情激愤不把他赶下台不算完。 闷油瓶千算万算再怎么算也算不到自己会有个娃,而且已经会开口叫mama了。他成天愣愣地推想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一无所获,所以我跟他关在这儿日子还算能维持。 储备是充足的,二十平的房间里,除了床,就是三个大冰柜,有秀秀这个女人参与安排,关禁闭也像是在度假。电路从地底铺进来,还可以开电磁炉电饭锅烧饭,还有电热水器洗澡,简易灶台上还有个走地下通风口的吸油烟机。 我既然要绑他在身边,讨好的功夫也要做足,横竖无事可做,我就开始一天烧五顿饭,狂练厨艺。 闷油瓶想了几天,想不出个所以然,第三天的时候终于肯张嘴吃饭了,把我给高兴地扑上去就亲。张大族长岂是能偷袭得手的人,单手撑开我,嘴里不饶人,"胖子在那边。"我顿时就软了。 三天来第一次躺上床,我只觉得骨头都松了,偷偷瞥他的脸色,没前几天那么黑了,我壮起胆子去拉他的手,"起灵,不管怎样,我都跟你在一起。" 这话可不掺水,无论是送上门被他利用,还是在外头坑他,我从没有想过躲开他,即使他要打我杀我,我也要粘着他,好像这是我的一种本能,天生与他是南北极,无论遇见了还是遇不见,磁场都是被牢牢吸引住的。 "你讨厌我我也不走。"他盘腿坐在床上,我把头靠到他大腿上,不管追男人还是女人,脸皮厚度很重要,就算胖子在天有灵,看我扭扭捏捏的怂样也是要笑话我的。 "你如果没有受伤,今天还会这样吗?" 闷油瓶想不出我的王牌,开始想事情的起因,想来想去,想到自己头上去了。 "我的伤是张海客弄的,活该二叔找他麻烦。" "只是这样?" 我把脸对着他裆部,想了想,"最坏的情况,就是你来吴家。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动你。" "吴二白呢?" "二叔不会跟我作对。" "吴邪,我是踩着十五个活人搅拌而成的血路,得到我的身世的。"闷油瓶没有对我讲过这些细节,我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已经觉得十分震撼,"张家的全部秘密,他们可以选择永远让它沉睡在巨型蚰蜒群后面,但是他们坚持了自己的信念,一个个跳进机关里被搅成血糊,他们要让张家留存下去,我不能无视这份信念。" 原来,张家在董灿那一辈开始已经发现汪家人的混入,清查之下,牵连者众,可以说,已经没有了真正纯粹的麒麟血统。于是他们不得不寻访家族的起源,去找到让这个家族留存下去的办法。他们制造了他。他来自长生的源头,他的存在可以佐证这个家族曾经的存在。然而前辈们也知道,张家血统的消散将不可逆转,于是那些人历经千辛万苦将这个秘密放在了无人可及的火山深处,那里有吸收地热而形成的超巨大号蚰蜒,只有用充足的麒麟血开道,才能迫开这些巨兽,让这个可以读取巨型陨玉中留存的历代张家人记忆的人通过。 这是需要一个族群共同保有一个信念才能做到的事,如果等这个孩子长大的时候,张家人已经放弃了对家族的执念,那么就让这一切消失在雪山深处。 因此这些人一直在拖延,随着瑞字辈长老一个个离世,他们发现,再不执行这个仪式,此后的张家将不再有足够纯度的麒麟血,也不再有足够的信念力能够打开这个秘密,张家,将真正消亡。 整整十五人,包括此前见过的那位可恶"叔叔",纵身跳进刀片阵,用血rou铺就了一条张家的信念之路。我可以想象那时的闷油瓶,后悔,如果重来一次,绝不再追求这些东西。 可是血路已经铺就,他只有踩着这些骨rou走下去。"我必须活下去,可是活下去的意义,就只是活着而已。" "所以我来给你的人生润个色呀!" "吴邪,如果我离开张家,你会让它消失吗?" "如果他们要我消失呢?" "所以我不能离开。"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的长老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我看他好说话,扒拉到他肩膀上,赖在他白花花的脖子旁。 "除了天生的寿数,逆天而为都不会有好事。"张家人见识过历朝历代数不清的狂人,包括他们自己都成为了某些疯子的牺牲品,因此他们对这类人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我好像被老师教训的学生,明知不对却不能用心去体会,自然也不愿意改正。 "许多年前,也许就是因为我们错估了这种危害,才有了汪家这么多年的疯狂。" "那你一辈子管着我,不就行了吗?" "所以不要让我离开张家。" 利益制约上来讲,他做族长然后罩着我,是没错,问题是二叔得信他,小花秀秀吴家人都得信他,目前的情况恰恰相反。 "我们俩一起关这儿了,再想也没用。"我蹭一下跪起来,整个人往他那儿粘,"只要让我跟你在一起,怎么的都行。" 小酷哥侧头拿鼻孔看看我,不屈的下巴曲线分明,看得我喉结一滚,色胚兮兮地吞了口口水。"不是你,我能在这儿?" "嘿嘿,"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实在忍不住,嘿了声就扑了上去。闷油瓶把我当成扑人的大型宠物,把脑袋离远了点,手捧着我身体,让我只能凑到他下巴。"我厨艺有没有进步?"碰到他的脖子我空落落的心装满了几分,不敢再造次。 "嗯。" "今晚多吃点好不好?"这货心情不好就拿自己的胃出气,"我的红烧rou回一下锅,一定好吃。"我把rou的酱汁淋在饭上端给他,这几天强化培训,心无旁骛,我的厨艺简直突飞猛进,自己烧着烧着都佩服起自己来了。 "胖子,尝尝。"我照例一大碗热饭浇了rou汁放在骨灰罐前,就当他还在。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我。" "吴邪,你难道不是仍然不信任我吗?"闷油瓶怪我这些天什么都不告诉他。我知道这样瞒着他太明显,可谁能放着好好的气氛不要,张嘴去把自己没几天好维持的小世界给捅塌呢? "胖子,为我,也为吴家,不是一个目的可以说得清的,就算是霍家,解家,他们规模太大了,也是个威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使做朋友,实力也不能相差得太过悬殊,只有差不多分量的人坐在同一艘船上,才能保持平衡。 闷油瓶不说话,低头扒饭,看来对我的rou汁拌饭还挺满意。"饭别吃多了,一会儿我再炒个素的玩玩。" 他好几天没像样进食,也是吃不了几口,听我这样说,放下碗去研究门缝儿。我想想rou汤这么腻,饭冷了没法吃,就端起他剩的吃了。 "不用看,他们知道里面关的是你,那门上面有机关,一关上,上面就有混凝土倒下来现浇,咱现在已经被嵌在车库的墙里头了。就算外头的张家人想挖也好炸也好,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的,这墙是按银行金库标准建的,没有正确的进入方法,炸也没用。" 闷油瓶抬头看看,在找风口。"风口是三层墙壁交错开孔,烟道走地下管道,都是事先做好的模子浇筑的,三个多月,行动力还不差吧?" "两层墙壁中间还有暖气设备,所以能有这温度。"提起这个昂贵无比的"牢笼",我还挺骄傲,给两个人的生活提供了保障,会让我有种自己值得他托付终身的错觉。 闷油瓶当然不会错过我话里的显摆意味,坐床边低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别看这地方简陋,也算是名副其实的"金屋"了,别说建造动用的特权,聘的设计人才,建造费用,就是事后安置这些"知情人士",花儿爷就费了老大的劲儿。这已经不是一个男人的高端游戏,是一群人在烧实力,他们要藏的"娇"是我,我身心都被张大族长迷惑,唯一仅剩的作用,就是拿来钓张起灵上钩。 我哼着小曲儿炒了几盘素菜,吃惯饭店的人,一想到什么菜,都觉得应该加上满满的佐料,经过几天的怪味实验,我终于学会了放弃花哨搭配,回归朴实。 闷油瓶一直低头无精打采,一副给关起来等待秋后问斩的颓丧样。我想了想,夹个菜送到他嘴边,"张家我哪啃得动,吃完了我告诉你。"小伙子不为所动,任嘴巴被我的菜戳得油光发亮。 "我真不会对张家怎么样,就是要对付张海客。你没杀张岳江,他哪咽得下那口气,所以会帮我们。最多也就是把张海客拉下来,赶回国外去。" 闷油瓶也退一步,张嘴吃了一筷子。"之所以把你关起来,是大家搞不懂你的立场,毕竟......毕竟之前的事给他们的感觉不太,不太可靠。" 我再送一筷子过去,看他张嘴含进我手中的筷子,我有种想下次直接手抓的冲动。"我虽然跟他们关系紧密,可一旦我说话不算话了,人家也可能立刻抛弃我。再加上,有时候我们身在局中,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去做,可是往往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怎么做都是错,还不如闭上眼睛让他们去折腾。" 张大族长翻眼看我,凶巴巴地张嘴把饭菜吞进去。我和他眼下立场不同,他自然没那个心情跟我举案齐眉。我心中失望,看来今晚还是睡地板的命。 "你那么洒脱,何必还瞒我。" "我怕你打我,再让我活蹦乱跳一阵儿呗!"在他刚来找我那会儿我是真紧张,比高考作弊还紧张,好在有他的出卖在先,我害怕他,也还算正常。 这种感觉就像是考了个不及格要回家找大人签名,掏卷子出来前那种紧张,现在这会儿,大人已经知道我不及格了,区别就是还没看到试卷上那片叉罢了。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给他撒娇一招,坐凳子上俯身趴他腿上蹭个没完。大概是看在胖子在一边儿的份上,他没推开我,半晌还伸手在我头顶揉了揉。不知道是定魂珠还是陨玉床的影响,我的毛发指甲都生长地格外缓慢,三个多月,脑袋上还只冒了一层淡青的毛层。 他手掌不算粗糙,手劲儿更是稳健,我给他摸着摸着竟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