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人格
惊讶的脸。 但她很快答应下来。 第一瞬间,她不敢不答应。回家之后,她思考许久,或许这对她,对他们三人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她只去过瑞士一次,是在怀孕时,凌顾宸为了哄她开心特意带她去玩。她很怀念那里的美景。而这一年,必然不用像在泊都一样被监视得那么紧。 即使是微小的自由,也让她的心激动跳跃。 她乐悠悠地看起苏黎世大学周边的住房来,瑞士的美景让她心向神往。她甚至开心得重新捡起许久未用几乎忘记的德语。 可她没有开心两天,忽然被廖逍通知,不会再安排她去瑞士。 她紧紧追问廖逍,可廖逍连编个理由给她的心情都没有。 她的心沉沉落下,她粗粗翻阅文化大学公布的交流项目,发现有一所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提供与苏黎世大学类似的博士交流项目。 她试着向廖逍争取,不出意外得,她被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样反反复复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也从未得到过什么理由。 自从认识廖逍,认识凌顾宸,她的人生就是被安排,被戏弄。这种苦闷的感觉经常逼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她习惯了,但这一点并没有改善。 她把这次机会看得如此重要,导致她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放手 凌顾宸的生日在11月,他每年都希望与家里人一起聚餐度过。孟莉莉为他张罗着今年的小型生日聚会。 祝笛澜不想准备礼物。她想送他的东西,不会贵重却满满得都是私心。 她记得他的故事,记得他告诉过她他想要什么书,想要哪一瓶威士忌。都是两人聊天时他顺口提到的,她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得让她自己害怕。 她害怕她拿出那样的礼物,会让他误解。 于是她硬是要在覃沁和丁芸茹的礼物卡上也签上名字,谎称自己太忙,忘记了,什么都没有准备。 凌顾宸翻到那张卡片,看了五秒,笑着指指她,“你是不是忘记了?” “没有,我们一起挑的。” “你就是忘了,”凌顾宸虽然不满,但还是微笑,“亏我每年送你那么贵的生日礼物。” 祝笛澜抓抓刘海,她的笑很尴尬。 孟莉莉急忙打圆场,凌顾宸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祝笛澜的心情不算差,因为她发现她能敞开了喝酒。 大家喝得高兴了,孙姨翻出一台老旧留声机,说凌顾宸的父母结婚时就是跟着这台机器的音乐跳舞。祝笛澜饶有兴致地研究着上个世纪的黑胶唱片。 爱情故事让这台留声机里的音乐声都显得格外浪漫与甜蜜。 覃沁拉着丁芸茹跳舞。孟莉莉拉拉凌顾宸,甜甜地说,“我也要跳。” 孟莉莉并不擅长跳舞,凌顾宸搂住她的腰,温柔又细心地引领她的舞步。 祝笛澜看看他们,又把目光落回到留声机的指针上。 黑胶唱片上的纹路并不显眼,可她分明看出了上面一圈圈指针绕过的痕迹。 手边的酒空得太快,为什么我还没有醉。祝笛澜发现自己的难过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屋中的四人随着舒缓的音乐跳舞。没有人留意她,所以她的离开,本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在三楼的露台上,她靠着扶手,深秋的寒意让她终于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这里的风景她是这样熟悉。左侧是泊都市中心繁华的夜景,右侧是明净星空下巍峨的山峦暗影。 她只穿着无袖针织裙,深夜的风让她冷得微微颤抖,但她不想回去。 她难过又焦躁,想起上周,孟莉莉约她,告诉她,她与凌顾宸过度亲密的关系让社交圈里的流言纷纷扰扰,而孟莉莉确实也觉得困扰。 孟莉莉没有任何指责,以她唯唯诺诺的性格,这大概也是她鼓足了无比的勇气才敢对祝笛澜说的话。 廖逍和杨颜君对她吹了多少耳旁风,祝笛澜大概也猜得到。 她轻轻揉揉眉头。孟莉莉只是说出她的困扰,祝笛澜却感到无来由的崩溃。 她除了道歉与答应保持距离,什么都做不了。她连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都没有。她不断被推至边缘,似乎随便什么人都能把她推下悬崖。 罗安站到她身边,看了她许久,“你没事吧?” 祝笛澜看看他,同样面无表情,“有烟吗?” 罗安从口袋里翻出一盒烟来。 祝笛澜烦躁地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有事吗?” “假装不在意都做不到吗?” 她好奇地看向他。罗安依旧是那样,冷漠的神情上没有任何变化。 认识他那么久,祝笛澜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多余的感情波动。 “很难。” 她自嘲似的笑笑。两人其实并没有多亲近,与之相比,在凌顾宸的保镖里,祝笛澜与宋临的关系最好,偶尔与邓会泽也能有说有笑。 即使罗安已经贴身跟了她这么久,两人也经常没话说。 但吊诡的事就在于,罗安知道她对凌顾宸的感情。而且他守口如瓶的性格以及廖逍的要求保证了他绝不会对凌顾宸吐露半个字。 因此独独这件事上,祝笛澜只能对罗安说。 所以她自嘲,他们又不是什么感情闺蜜,她竟然要对他说这种事,“这点上或许你可以教教我。我从来看不出你有什么在意的事。” 罗安靠向栏杆,侧身看着她。 对他的沉默,祝笛澜感到不耐又习惯。她抽完手里的烟,又要了一根,“你知不知道廖逍为什么忽然又不让我去瑞士?” “不知道。” “你猜得到吗?你是他的养子,你比我了解他。” “猜不到。我只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想让你去。” “这我也知道,”她轻轻叹气,“警署把那个案子搁置了。苏逸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他忽然回了瑞士。据说是家里有变故。” “什么变故?” “还在查。有说是他爸爸重病,他回去跟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争家产。也有说他两个jiejie出了事。” “同父异母的那两个jiejie?我听说两个jiejie都’疯了’,是真的吗?” “嗯,精神疾病。” 她若有所思地吐了口烟,“如果是家里有变故,看样子短期内不会回来。” “希望是。” 她微微低头,秋风吹得她的头发飘扬,显得很颓唐,“你知道廖逍打算怎么处理我吗?” “你为什么担心这个?” “我看得出来。我对他来说没用了,是负累。你看不出来吗?” 罗安不为所动,“你还有用。” 一滴泪瞬间落下,随着风不知飘到何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祝笛澜不知是那景象更凄惨,还是她的笑更悲伤。 她抽着烟,努力镇静,“他会听你的,你说,如果你帮我去说说,他会不会愿意放我去美国?” “用什么理由?” “你就说我要疯了,”她扔掉手里的烟,又抽出一根,“等我疯了,我跑到叶耀辉那里寻求证人保护,死也要拖你们下水。送我出去我保证乖乖的。” 说罢,她挑衅似的笑着看他。她对他还是有基本的了解,他一定会说诸如“没等你找到叶耀辉我就拧断你的脖子”之类的话。 罗安端详她,语气依旧淡漠,“真的这么想走?” 他的反问在她的意料之外。祝笛澜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 至此,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祝笛澜就这么不停地吸烟,罗安时而看看风景,时而看看她,完全不干预她的烟瘾。 看到凌顾宸向露台走来,罗安才动身。两人说了几句,罗安便离开了。 凌顾宸走到她身边,“抽了多少了?” “你别管。”祝笛澜微微皱眉,不悦地按灭手里的烟。 “罗安跟我说了,”凌顾宸迟疑一瞬,“怎么忽然说要去美国读书?” “别问,”祝笛澜无端地暴躁,“你就说你让不让我去。” “你不给我理由我怎么让你去?廖叔知道吗?” “他一开始给我安排瑞士的项目,我答应了,他忽然又不让我去。”祝笛澜质问,“是你不同意吗?” “我不知道这事,”凌顾宸蹙起眉头,“现在呢,让你去美国?” “我问他为什么取消瑞士的项目,他不给我解释。如果他有忌讳,那我可以改去美国,现在他又忽然说什么都不肯同意了。” “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劝他,他会同意。” 她的坚定让凌顾宸沉默许久,他想不通她为何忽然固执地要走。 “你为什么非要去?” “我想去。” “我有事要你办。” “我能做的,杨颜君都可以。”祝笛澜坚持,“交流项目只有一年,一年过后我就回来,你可以派人盯着我,我不会逃。” 凌顾宸没来由地不安,“这种理由你就想我放你走?” 祝笛澜只觉得疲累又绝望,她不想再说什么。似乎她走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她转身就要走,凌顾宸拽住她,他感到她非常生气,却想不通理由。 “哪有那么轻松,你想过你去那边靠什么过活吗?”凌顾宸语带威胁,“你就这么甩手走人,还指望我出钱养你?” 祝笛澜一愣,发火道,“我自己会想办法,我靠奖学金,不用你出钱。” “靠奖学金的穷日子你怎么可能肯过?” “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就说你放不放我走。” “你不要借着读书的由头给我闹事,”凌顾宸说什么也不肯让步,“我知道你……” 她什么都不愿再听,倔强地挣开他的手,匆匆离去。 凌顾宸无奈地独自站在秋风里,看着一地的烟头默默叹气。 两人的争吵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最后的决定艰难又让他不忍心。 但他也看出,祝笛澜不开心了很久,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似乎只有他觉得高兴而已。祝笛澜的脾气越来越坏,或许都是她痛苦内心的映射。 他终究还是去找了廖逍,问他为什么不让祝笛澜去美国。 廖逍同样没有给出理由。凌顾宸便要了哥伦比亚大学的交流项目申请,坦言就让她去美国一年玩玩散散心。 这一次,廖逍没有阻止。 整整一天,凌顾宸都心不在焉。 他知道自己自私,总是想着她,想要关心她。即使在他订婚以后,听到她但凡露出一点想找男友,或者别其他男人有意思的样子,他就生气。 这对她太不公平,对孟莉莉也不公平。 他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去干涉她。可两人的距离那么近。她的行程他都清楚,他手机上装着定位她的软件。他总是在滑手机的时候忍不住就打开软件,想看看她在哪里。 她对他有奇妙的吸引力,看见她时,他总是忍不住靠近。 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 很多次,他看见她眼中的烦躁。她看见他时,经常别开脸,显得并不高兴。 “就这样吧。”凌顾宸拿起那份项目资料,逼自己下定决心:不要再惹她厌烦。 就当这是一次契机,让他彻底放弃的契机。 他需要这样的外力推他一把,因为他早已发现,靠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祝笛澜情绪低落了好几天,所以见到凌顾宸出现在她的公寓,她依旧毫不掩饰得耷拉着脸。 “干嘛?”她一开口便是不留情的质问。 凌顾宸本想好好与她谈,却发现没有这个必要。 他走到沙发边,觉得连坐下都是多余的。 他把手中的纸页轻轻放在茶几上,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干脆不说。 祝笛澜瞄了两眼,她的神色微微触动,拿起纸张仔细看起来。她抬眼,惊讶地看着他。 “我跟廖叔谈了,他没意见。你按这些要求准备材料。” 祝笛澜张张嘴,欲言又止。她的坏脾气瞬间变成了轻微的抱歉。因为她的无端指责,空气里还弥漫着尴尬的氛围,她说话的声音也干干得,但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些,“怎么……突然就说让我去……” “你成绩那么好,本来这种机会多得是,这些年因为我的缘故从来不能申请,应该挺遗憾的。” 祝笛澜心里没来由地空了一拍,连着手指都发麻。 凌顾宸不出声地叹气,“你以前跟我说过,想去体验一下,在国外求学的感觉。” 她愣了愣,想了很久才依稀记起,好像是在瑞士的时候,他带她看他的学校,她有点羡慕地说过类似的话。 她望向他,有点不敢说话。 “学校很好,一年虽然不久……”凌顾宸把手插进口袋,显得不那么在意,“也可以是很好的经历。” 这个决定是祝笛澜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她奔溃的时候,心里想的,嘴上说的,都是要离开这个地方,要出去散散心。可她打从心里清楚,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她走。 所以她闹得越来越心安理得,越来越放肆。 反正是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事,她小题大做几次,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她现在突然被告知,可能去美国待一年。这样慷慨的自由她连奢望都不敢。 她想问问凌顾宸,他真的下定决心了?真的把她手上的事安排好了? 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她了解他,他既然做了决定,就不需要她去过问了。 心中汹涌的情绪翻涌着,她一时间品味着过多的惊喜,过多的疑问以及过多的悲伤。 最终她只是看着他,几乎带着点虚弱,“我知道了。” “我会派人跟着你,所以你在学校周边找的房子,要独栋,不要被打扰。清楚吗?” 她点点头。 “那……”凌顾宸迟疑一下,“我先走了。” “好,”祝笛澜起身送他到门口,终于鼓起勇气,诚恳道,“顾宸,谢谢你。” 凌顾宸的微笑显得支离破碎。 门轻轻关上,公寓里重新安静无声。祝笛澜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不过短短五分钟,她的人生却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平静的对话,平静的道谢。 平静地为她的感情划上一个句点。 =============================== (???)不要害怕~欲扬先抑?(°?‵?′??) 前男友 丁芸茹的婚期临近,方璐终于从某个神秘的男友身边脱身,决心好好为她庆祝新婚。用她的话说,婚姻是坟墓,现在她要为丁芸茹完成人生清单。 整个12月,从圣诞到新年,她都安排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派对。 覃沁只确认了这些派对女人比男人多,就什么都不管了,只祝她们玩得开心。并且作为称职的工具人,会在方璐的召唤下出现。 祝笛澜也带着极度的好心情跟着她们玩耍。 圣诞前,方璐在文泉山庄定了个别墅房,说要组织闺蜜睡衣派对。孟莉莉因为每天都在排练跨年音乐会,缺少睡眠所以只能缺席。 除了她们三人,还有丁芸茹的伴娘团,也就是凌顾宸的秘书们,她的旧同事。 所以大秘书郑辉出现的时候,祝笛澜以为伴娘团里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见他穿着粉色睡袍和粉色毛拖鞋来,她也只能自愧不如。 郑辉不愧是称职Gay蜜,与女孩们什么话题都能聊之外,还偶尔展现出雄性本能,施展一点男友力,省得一个个姑娘醉得没人扛。 祝笛澜因为学校里的事耽搁了一会儿,她到场时,女孩们已经喝了两轮酒。 她匆匆朝别墅里走,却刹那间在门口止住脚步。 周边什么异样都没有。她的直觉比不上保镖,但是这么多年,她也练出相当的敏锐。 她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装作没事地继续向里走。 别墅外探出一个脑袋。他见一个女人消失在门口,便蹑手蹑脚地跟过来。他正想伸头朝里张望,忽然被人抓住。 祝笛澜左手拎着他的头发,踱步到门外,右手朝还在车里的罗安打了个响指。 罗安迅速下车朝她跑来。 男人有点害怕,想赶紧挣脱。却发现眼前的女人力气大得惊人,而且她抓他头发的方式似乎很娴熟,知道怎么样能让他痛,怎么样能让他屈服。 罗安跑到她身边,掐住这个男人的脖颈,把他死死压在墙上。 祝笛澜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戴着灰框眼镜,清秀的外表中带著书卷气。 她意外地发现眼前这个人有点面熟,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为凌氏工作的多年经验让她有对人脸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毫无印象。 男人的双脚微微离地,他很快感到呼吸困难。 而眼前这陌生的一男一女,有着一模一样凶神恶煞的神情。两人互相间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对对方下一步的举动十分熟悉,显出惊人的默契来。 “你见过他吗?”祝笛澜轻声问。 罗安摇头。 他记人的本事比自己更甚,祝笛澜很清楚这点,因此更感困惑。 “你是谁?”祝笛澜低声问,“干嘛跟着我?” 男人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没有跟着你,我都不认识你……” “那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男人被掐得话都说不顺,“我在找人。” “找谁?”祝笛澜越显凶狠。 “笛澜??!” 听见方璐的声音,祝笛澜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转脸笑着看她。 “哎呀!你跟我说你来了,结果快半个小时你还没进来。”方璐在睡裙外披了件外套,匆匆朝她跑来,“我想着你不会连这都找不到吧?芸茹叫我出来接你……” “璐璐!”男人涨红着脸喊她。 方璐这才看见罗安手里还掐了个人,她一愣,随后惊讶道,“周川立?!” 祝笛澜一怔,想起她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她调查过这个人,见过他的照片。 见两人认识,罗安才松手。周川立瞬间跪倒在地上疯狂咳嗽。 方璐赶忙扶住他,拍拍他的后背,“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周川立缓了许久才结束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模样,“我要见小茹……我……我有事要跟她说。” 方璐愣住,犹豫道,“这……” 周川立也是她的朋友,可周川立与丁芸茹分手已久,丁芸茹又快要结婚,对他的请求,方璐显得很犹豫。 “璐璐,求求你,你让我见她,”周川立跪坐在地上,他说话非常柔和,使得文质彬彬的气质越明显,“我有事要告诉她,很重要的事。” 方璐轻声叹气,也在草坪上坐下,“川立,我知道你……你还放不下……可是小茹要结婚了,我不想成为那个让她的婚礼横生枝节的人。” 祝笛澜打量着两人,她微微眯眼。 “真的很重要,”周川立死死握住她,“你一定要让我见她!我必须当面对她说。” “为什么?川立,如果你要她别结婚,跟你走……” “不是的,璐璐。我不能看她受伤害。”周川立小声又坚定,“你们一定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有黑道背景。我不能看着她嫁给这样的人!” 方璐怔怔得,随后看了眼祝笛澜。 丁芸茹没有把覃沁的家世告诉她,她依旧以为祝笛澜是覃沁的meimei。 祝笛澜双手抱胸,“怎么,你想破坏婚礼,还编出这种理由来了?” 周川立诧异地看向她。 “她是小茹未婚夫的meimei,小姑子,”方璐轻声劝,“你别再说了。” “难道小茹真的不想见我?”周川立略显难过。 “也不是……”方璐知道丁芸茹善良又心软,还觉得对不起周川立,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他,“她只是不知道……” “要见就改天,怎么也不能是今天,”祝笛澜打断他,“芸茹高高兴兴的,你跑出来哭惨算怎么回事啊?” “嗯,也对,”方璐劝他,“川立,改天。小茹一定愿意见你的。她一直希望你过得好,这几年也是出于愧疚一直不敢主动问你。” “我只说几句话就走,求求你,”周川立紧紧握住她的手,“很重要。” “璐璐,你现在去跟芸茹说吧。”祝笛澜似乎心软了些。 “现在吗?” “我不信他能说出什么来,”祝笛澜摆出娇惯大小姐的做派,“小茹跟我哥感情那么好,他说几句就能拆散,我才不信。” 方璐也对他于心不忍,“行,我去叫她。” 周川立流露出欣喜的神态。 方璐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里。祝笛澜就一把拎起周川立的衣领。周川立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大门,被这一下弄得措手不及,只能被拖着走。 祝笛澜把他硬生生拉到另一侧的拐角,确保从大门出来的人看不见他们。 罗安跟上,祝笛澜对他比了个手势,他就知道了,她想自己动手。 周川立刚勉强站稳,祝笛澜就用膝盖狠击他的双腿间。他痛苦地想蹲下,喉咙却被她的手肘死死压住。他眼里满是惊恐。 “你不认识我,”祝笛澜的狠劲里透着耸人的笑,“但我记得你。” 周川立说不出话,他的眼里流露出不解。 “还记得那个女孩吗?在美国时,跟你睡了一张床,”祝笛澜的顿音让她的话语显得更恐怖,“腰上纹着玫瑰花藤的女孩?” 周川立睁大双眼。 “你以为她说她会杀了你,是开玩笑的吗?你现在竟然还敢在这里出现?” 周川立涨红了脸,拼命挣扎。 那个女人用他的学业、他的前途、他的家人威胁他,要他从此在丁芸茹的生命里消失。周川立迫于压力屈服。但他每一天都在后悔,更是害怕,害怕丁芸茹与这样背景的男人交往会遭遇不幸。 当他听说丁芸茹与那个男人订婚的消息,便再也按奈不住。他可以努力放下对她的感情,但他不想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他甚至觉得,丁芸茹答应结婚会不会也是被胁迫? 他不想惊动覃沁身边的人,因此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跟踪丁芸茹,求得与她见面的机会。 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更是十足的狠角色。 祝笛澜朝他的腹部再击一拳,周川立的挣扎立即消失。他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你以为我说我会杀了你,是开玩笑?” 他赶紧摇摇头。 这个女人身上的杀意仿佛带出猩红的血色。 “你要是敢跟丁芸茹说一句真话,我让你全家跟着陪葬!” 祝笛澜继续拎着他朝车子走去。她把他扔进副驾。车钥匙还在,她迅速发动车子。 罗安跟着她到车边,他没有任何制止。 “给我拖时间。”祝笛澜匆匆说了一句,迅速开车离去。 罗安站在草坪上等。丁芸茹跟着方璐跑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罗安一人。他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周川立又害怕想跑,祝笛澜决定好好与他谈谈劝劝他。 丁芸茹显得意外又担忧。罗安把两个女孩送回房间,又叫人盯着确认他们今晚不会离开。才慢悠悠叫了辆车,查阅祝笛澜的手机定位,随后出发与她汇合。 始作俑者 祝笛澜没有走太远,她带着人冲进文泉山庄的监控室,拨通覃沁的电话,一见到安保人员就把手机扔给他们。 他们虽不认得祝笛澜,但得到覃沁的授意,还是迅速给她安排出独立房间。 周川立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祝笛澜的动作简练迅速,要不是被绑的是他自己让他觉得很忧愁,周川立会以为自己看了部精彩的特工片。 确认他老实坐着了,祝笛澜才稍作停歇。她与他面对面坐下,“为什么要来?” 周川立意外地发现她似乎显得温和许多,这让他的恐惧有增无减。 “你老实回答,我就不动你。”祝笛澜看穿他的忧虑。 “我……我不能让小茹嫁给这种人……” 祝笛澜轻蔑地笑,“这么不怕死?宁可死也要阻止吗?” “对,”周川立豁出去了,坚定让他的脸泛红。他一直在象牙塔生活,根本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实在是需要万分勇气,“你不明白!小茹有多单纯多善良!我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也不能让她的人生被毁掉!” “我知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之一,”祝笛澜靠向椅背,神态轻松,“我很喜欢她。” “你?”周川立被她弄得很困惑。 “就是因为她这么好,我哥才一个劲要追她,”祝笛澜双手一摊,“我看他单相思得辛苦,就决定帮帮他。” “你!”周川立难受地呼吸困难,“就因为你们这种,富家子弟的顽劣,就要毁掉我的人生,毁掉小茹的人生吗?” “毁掉你的人生,我承认。很抱歉。”祝笛澜微微一笑,毫无抱歉之意,“毁掉小茹的人生?我就不这么看了。” “还没有?!你说说,是不是连结婚,你们都逼她!” “你错了。他们很相爱。没有人逼她。” 周川立愣住,随后不甘心地喊,“我要听她亲口说!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很好!她没有被逼迫!” 祝笛澜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略带惊讶地开口,“没想到你这么放不下。” 周川立掩不住难过的神情,他垂下头,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掉泪。 “你在美国得到的不好吗?你与她分手的时候,我通过那个女人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钱,工作,社会地位,甚至女人。是你自己凭能力根本就赚不到的东西。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许说出这件事,也不许回来找芸茹。你竟然连这些都不要,非要跟我作对?” “我知道,你给的,我一辈子都赚不到。如果这些要用小茹的幸福换,我宁可不要。” 祝笛澜撇撇嘴。这种有情有义的男人估计要比恐龙少,她竟然能看见。 罗安进来,微微点头。祝笛澜朝他走去,两人在门边口语,不让周川立看见。 “覃哥问有什么事。你没告诉他吗?” “他不知情,”祝笛澜轻声回,“你编个理由。” 罗安双手抱胸。 祝笛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当然使唤不动他,也没资格要求他帮她隐瞒。 “我自己会告诉他,改天。现在这人不见到芸茹不肯罢休,把沁弄过来,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只会弄得鸡飞狗跳。”祝笛澜补充,“不过这事,他是该知道。” “你背着我们闹事的本事还挺厉害。”罗安半是嘲讽半是佩服。 祝笛澜只听出他的嘲讽,“师傅教得好。” 她再度走向周川立,她的语气与神态都显得温和许多,“我们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周川立显得很警觉。 “是不是只要芸茹幸福,你就不会再插手?” “对,”周川立咬咬嘴唇,“我看得出她是不是被胁迫,是不是骗我。她不会骗人。” “好,”祝笛澜轻柔地说,“我带你见她,这些话,让她自己告诉你。” “真的?” “我哥哥对她的爱,我一直看在眼里。我知道我们做事或许不光明,但他此生最在意的人就是芸茹,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祝笛澜凶狠起来时非常瘆人,但说出这些话的她,却显得十分诚恳动人。周川立怔怔得说不出话。他潜意识地感觉,眼前这人不可信。但他被这句话的真诚微微触动着。 “而且,你只许祝福芸茹,你要是敢说半句关于你被威胁的事。”祝笛澜的眼神一暗,那份可怕的凶狠再度回到她脸上,“我保证你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清楚吗?” “你看!就是你这种人!”周川立强忍恐惧,“小茹怎么可以不知情!” “你不要得寸进尺。”祝笛澜掐住他的脸,居高临下看着他,“跟我斗你没有好处。我能让你平步青云,也有能力让你一败涂地!你敢对芸茹说你被威胁,你以为我没有我的版本吗?” “你?!” “你被威胁有什么证据?”祝笛澜不屑,“看看你自己,凭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现在获得的一切,你不觉得这其中的猫腻,不惹人怀疑吗?你出轨的那个女孩,你在美国的好友,通通都是我的证人。他们会告诉芸茹,你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放弃与她的感情,接受那个女孩的施舍。现在你看前女友要结婚,又回来搞破坏。” 周川立的呼吸愈发急促。 “你觉得,她会信你,还是信我?”祝笛澜冷漠的声音仿佛一锤定音。 周川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被钉得死死得。 祝笛澜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周川立发愣。 “我同意让你见她,已经对你很客气。你要是连这都看不清,我现在就报警,说你恶意跟踪他人,你就等着法院签发对你的限制令。还有在美国就职期间接受贿赂,我一样可以捅到你的美国雇主那里,保证你失去就业和居留的机会。等你被遣返回来,你就是这个社会里最底层的泥,我踩你一脚都嫌脏。” 周川立沉默着,不敢出声。他眼里尽是愤怒、绝望和迷茫。 这让祝笛澜很满意,她走到一旁,“让他清醒清醒。” 罗安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拎着他的后脖颈,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洗手间里。 水龙头里流下来的水像冰块一样凉。周川立被按在水龙头下。被罗安束缚住的感觉就像是被铁具固定着上刑。 他疯狂挣扎,却发现呼吸越来越困难。悲伤与绝望随着这冰水一同流下。 “我答应你!”他困难地吐出几个字,还喝了几口水。 罗安松手。周川立跌坐在地上。 “想清楚就老实滚蛋,”祝笛澜转身要走,“把他扔出去。” 罗安拽起周川立的胳膊。 “你让我见见小茹。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想问问她好不好……”他哽咽着重复了一遍,“见她一次就好……” 祝笛澜转过身,冷冷看着他。 丁芸茹匆匆跑到别墅外的草坪上,周川立与祝笛澜等着她。 周川立头发湿透了,在这12月的寒冬里透着寒意,他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丁芸茹翻找着口袋,想找些纸巾出来。 “我没事,”周川立的声音沙哑,他握住丁芸茹的手,“不冷。” “去屋里说吧,你这样会冻感冒的。” “我很快就走,”周川立瞥了祝笛澜一眼,“我只想看看你。” 祝笛澜别过脸,朝着车子走去。 她跟罗安都靠着车子抽烟,周川立才稍稍安心。 丁芸茹看出他的担忧,微微一笑,“她是我好朋友,没关系。” “是吗?”周川立略显意外,“她看着脾气很不好。” 丁芸茹想起覃沁天天骂她坏脾气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她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她对朋友很好。” 周川立点点头,难过有增无减。qun六三五④八o⑨肆o “川立,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家里出事?”丁芸茹收起笑容,关切地问,“我托璐璐告诉过你,如果需要我帮忙的事请一定要来找我……” “我知道……”周川立神情复杂,“小茹,我就想问问你……你……现在幸福吗?” 丁芸茹一怔,随后点点头。 “他……是不是对你很好?” “为什么想问我这些?” “我……我听到过一些传言,关于你的未婚夫……如果你要嫁给他,一定要确认他是对的人,才可以决定不是吗?”周川立不敢再说,他知道祝笛澜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没来由得害怕,“不过,只要你幸福……你幸福就好……” 丁芸茹微微蹙眉,轻柔地说,“谢谢你告诉我。” “小茹,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你,我会后悔……” “对不起。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想起你我都觉得愧疚……” “只有愧疚?” “你是个好人,我每天都祈祷你能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丁芸茹诚恳地说,“我希望你会比我幸福。” 周川立紧紧抱住她,他闭着双眼,眼里满是痛苦。丁芸茹也紧紧抱住他。 “川立,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好吗?” “你放心,我不会找你了。”周川立哽咽着说,“小茹,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你也是。” 周川立松开手,转过身,把自己像冰块一样冷的身体在大衣里缩了缩。罗安跟上,说可以送他一程,他只垂着眼摇头,自己快步离开。 丁芸茹心存愧疚,不断抹泪,祝笛澜轻声安慰着她。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平复下心情,由祝笛澜陪着慢慢回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