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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大哥一道用早食,赵斐挥手拒绝了,匆匆回了书房。 赵蕴回屋,已是一室暖意,桌上摆着白粥,包子,小菜,冷盘,一直在他屋里伺候的两个奶嬷嬷和两个大丫鬟正笑盈盈曲膝:“三公子。” 赵蕴颌首,刚落了座,大丫鬟知锦领了个十五六左右的丫鬟进来。 “公子,这是顶替奴婢的知梅。” 知锦,知月十年前被指了来,如今皆已经二十五六,侯夫人前一阵子亲自替她们指了婚事,知月留府,知锦出府。 知梅丫鬟跪地磕了个头,抬起了一张消瘦偏黄的脸庞,让赵蕴瞧着眼熟,眼前蓦地浮现昨夜灵堂里一张怯生生的黑黄小脸。 赵蕴一下子没了胃口,奶嬷嬷将他的碗堆成了小山,一个劲的:“公子,再用一些,您一直身处军营,老奴的手艺都要荒废了。” 他看了看和蔼谦卑的奶嬷嬷,心中更是愁闷,饭毕到正院请安时,赵奕凡指了指案上的一个金丝手炉:“临行前,再去林府一趟,以自己的名义,将此礼物赠予林熹,再言语宽慰她丧母之痛。” 赵蕴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愿意。 赵奕凡拍拍儿子的肩膀:“蕴儿你记住,她与你有婚约,这是男子应该负起的责任,无论如何我侯府不能落人话柄。” 赵蕴还是没动,赵奕凡想了想道:“蕴儿你还记得前年爹带人剿了的数百个山匪吗?” 赵蕴颌首:“记得,他们盘踞山头,掠杀过往路人和商客,十分凶残。” 赵奕凡得意的晃晃脑袋:“现在呢?不老老实实的在本侯麾下服从军令?” 赵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赵奕凡道:“这媳妇就跟驯匪一样,再野再凶悍凶残又怎样?你觉得自己驯服不了?” 少年郎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住激:“我当然驯得了!” 将手炉塞进怀里,策马飞奔到了林府。 灵堂冷冷清清,只有林壑一人,上身靠着棺木,垂着头毫无形象的屈膝坐在潮湿阴冷的砖地上。 赵蕴静静的上了一柱清香,走到林壑跟前:“世伯。”他掏出手炉,一字一句:“天气转冷,我娘新得个手炉,命我给熹儿meimei送来。” 林壑怔怔的抬起胡渣斑驳的脸,几缕凌乱碎发垂挂在面颊两侧,凹下去的眼球上红血丝清晰可见,已不复当初的玉面郎君。 他无声的给管家打了个手势,然后又继续垂下了头。 管家引着赵蕴前往内院。 一阵冷风轻佛,满室悬挂的白绸微微晃动,那人守在棺旁,时间仿佛定格。 ————— 把断更的都补上了 想有个家 苗采堂是林壑的表妹,自小青梅竹马,林壑原计划是一考上功名就与之完婚,奈何一朝被强权所迫,心中苦闷唯有醉酒可发泄,半清醒半迷糊之间酿下大错,他不是不悔恨的,也曾想过解决之道,向庞家透露出欲纳苗采堂为妾的念头。 彼时庞太师与几个嫡子皆不在府,庞明珠的娘亲吩咐庶子庞瑞去接待林壑。 庞瑞乃庞明珠的庶四哥,平日里混的很,好在对唯一的meimei也是上心的,乍闻林壑之言,剑眉都不可置信的挑高了起来。 他冲着林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招手吩咐了小厮了一句。 不到半个时辰,一脸惶恐的苗采堂就被压了进来。 在林壑惊疑不定的视线下,苗采堂被当众剥光了衣服。 她又哭又求,掩不住赤裸的身体,羞愤的欲咬舌自尽。 小厮手急眼快,先一步卸了她的下颚。 庞瑞闲适的歪在椅子上,两指之间夹着一只细酒盏晃啊晃的:“林壑,你把刚才的话再同我说一遍,你说你想什么?纳妾?” 林壑闭着眼睛,额头青筋凸起,他咬牙:“大人听误了。” 一个小小的威慑,效果就出来了。 庞瑞实在是看不上此人,偏meimei喜欢得紧,他不悦的冷哼一声,斥他:“这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娶了我庞瑞的meimei还妄想纳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林壑被羞辱的浑身发抖。 庞瑞太过自满,也太过看不起林壑与苗采堂,在他眼里这两人实属蝼蚁,真的是随随便便可捻死,便挥手让两人滚了。 苗采堂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撞墙自尽昏了过去,清醒后被诊出身孕,她感觉腹中一定是个男孩,她决定为了这个孩子活下去。 可她怕这个男孩被庞家人发现,连夜收拾包袱离开了京城。 瓜熟蒂落后居然是个女孩,苗采堂失望极了,可还是给她取名“思”。 思念。 思念她的父亲。 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小林思又早熟又懂事,五岁左右就学会了洗衣做饭,一直很羡慕隔壁家的jiejie,因为她有家,有爹娘,有哥哥meimei。 小林思也渴望有个家。 自从她娘牵着她走进林府,她心中隐隐确定,她有家了。 这个家非常非常大,下人也好多好多,院子,家具,衣服,首饰,吃食,每一样都是林思看都没见过的,她又兴奋又开心 可这份开心没维持几天,大娘就不许她们住了,好在爹爹回来了,她又可以住大院子了。 林思在两尺长的梨花床上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桃红色的帷帐,身上盖着绣着石榴花纹的丝衾,她还是觉得有点像做梦,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痛的啊了一声 两个丫鬟忙道:“小姐醒了?” 林思揉揉眼睛,嗯了一声。 她似一个手脚残废的人般被丫鬟们伺候着穿上一件纯白的孝服,府中正在般丧事,入府时大娘派人送来的一匣子的首饰都不可以佩戴,只在发髻上簪了一朵小白花。 然后被丫鬟们抱到了桌前,嬷嬷端来一碗燕窝粥,和几个凉拌菜。 林思用了几口,惦记爹爹和meimei,便让丫鬟传管家过来,询问爹爹和meimei可有吃东西,夜里可有休息? 得知林壑依然在守灵,而林熹则半夜熬不住晕了过去。 她心中十分担心,燕窝粥只用了一半就不吃了,小小的身子钻进了厨房,亲自做了几道素菜。 分成两份,一份请管家送进灵堂。 另一份则自己提着了前往正院。 正院里出来一位婆子:“请大小姐先回去吧,小小姐还未醒来。” 林思自是不肯:“我能进屋子里等meimei醒来吗?” 婆子一脸为难:“不若这样,待小姐醒来,老奴着人去通知大小姐?” 白日里,她是不能去前院和灵堂的,回去了也是担心meimei,林思摇头拒绝:“那我就在此处等。” 婆子只好返回寻玉嬷嬷讨主意。 管家引着赵蕴到达正院时,林思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站的久了,有些摇摇欲坠。 管家一惊:“大小姐怎么站在这里?” 林思转头虚弱一笑,模样十分可怜:“我想给meimei送些吃的。” 示弱认错 赵蕴可是林熹未来的夫婿,关系到林熹的一生,玉嬷嬷这次不敢自作主张,迈进内院,撩开层层帷帐,嘴里道:“小姐,您醒醒,定北侯府的小公子—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