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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被爱的)生命)。

    她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呢?

    于是她静静的想,(极力有效克制好表面上展露而出的情绪)又一次告别故乡确认旅行五年归回后,打算前往大都会市中心(意图复职星球日报职缺)的唯一儿子。

    那天,老妇人只是不动声色,将盘碗归类堆栈,用抹布擦拭过桌子,一边打理好琐事家务,扮演着一个担忧骄傲,并且无限慈爱(却完全失职)的母亲,一边勉强稳住心底(再也无法继续贯彻坚持)的破碎信仰,以及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的愧疚恶心。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以为。

    曾经。

    一个母亲应该要关切她的孩子,承担起屋梁,更支持住一整个童话世界,免于他过早蒙受现实的重量威迫,免于他灰心丧志,对未来不报一丝希望。一个母亲应该在下雨时替孩子打伞,轻轻环住他的双肩,为他撑起一个足以遮风挡雨的家园,也告诉他,雷声只不过是天使们在云端上打着小鼓的恶作剧,他无须害怕无须慌乱,更无需为此表现感到羞愧难堪。一个母亲应该有能力实时注意问题,实时放下手中一切,当她的孩子正在为床底下不存在的幻想怪物颤抖哭泣时,她应该耐心的给予陪伴并且让他明白,故事书里那些有着邪恶面貌的恐怖巨龙,最后总是会被王子打败──而他要努力成为以后可以守候mama的未来王子,现在则是mama勇敢聪明的珍贵宝贝。

    一个母亲应该竭尽所能的保护她的宝藏,使他拥有健全的心灵──至少,她要设法使其远离刺耳、可怕的言语侵蚀伤害。一个母亲应该用最温暖最轻柔也是最深刻的嗓音细细叮咛,每夜看着孩子安稳入睡,没有噩梦。

    正如马莎肯特──她曾经以为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

    曾经。

    她年轻时总是觉得,身为一位母亲,自己终会成为全宇宙之内,最理解最包容她孩子的存在。于是,她以为,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当儿子急急忙忙跑回家来,告诉自己他有所需要有所不能够的同时,她将会成唯一个愿意无偿交赋全部,可以给予对方最大限度亲情支持的人物──马莎肯特所希冀的未来栏目里,从来不会有一辈子的伤害,以及说着我为你好(这种虚假的)台词,持续滋养壮大,那畸形的,盘据孩子心灵多年的自我重要性定位偏差,使她的儿子好容易长大成熟以后,终至无法摆脱自贬式自毁倾向。

    她以为,一个母亲不应该只因孩子温和乖顺,老实体贴,从不惹是生非、闯祸恼人,所以,全然没有意识到她曾经活生生把他切成两半──正如一个母亲不应该过去这么久之后(才在状况全盘皆毁前夕)姗姗地发现到,她儿子也曾经完整纯粹的灵魂,正因为止不住两个身份彼此间挤压蚕食,侵略互斥,开始逐步龟裂瓦解,使得克拉克肯特(也就是卡尔艾尔)这个存在,毅然决然迈向了(无可挽回的)情绪、人格、认知全数接连崩溃。

    肯特夫人在某个瞬间警觉到了这点,就好比她猛然明白过来,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居然在以爱的名义,日以继夜,虐待她的孩子。

    马莎太太不是没有在体悟到事态已然不允许再更加严重的时候,心急如焚想要试图挽回局面,然而,她的儿子此时此刻,早已经不是那什么都会与母亲抱怨倾诉的孩子了,她的克拉克,现在更加懂事更加独立(总是如此),每一通电话与每一次节庆会面,那个过去的氪星男孩,都只是用一种(让他的母亲心底毛骨悚然的)温和笑容,认真的要她宽心。

    mama,我现在一切都好。

    就凭这句话,老妇人便恐惧的认知到一切已然太迟了──她做什么都不会有用了(因为自己的儿子不肯说谎,也不可能敢当着自己的面前撒谎,他要是连本人也骗过去了,她怕是干什么也不能够改变现况了)。于是,马莎只能在如此欢乐如此喜庆的新年家庭聚会面里,竭尽所能压下鼻头的酸涩,心底却停不下想着:很抱歉,我的孩子,很抱歉我发现的太晚了,很抱歉,当我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最后,小记者难免还是意识到了母亲的不宁心绪,楞一下还以为mama不舒服呢,开口建议她早早上床休息。那一次的聚会,就在马莎进房间里躺好之后很快结束了──她乖巧自觉的儿子,不但认真节俭,将那些还未食用过的菜肴装起来放进柜子里,也顺手(用超级速度)把小屋子里里外外需要修整打扫的地方经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挥别母亲(告诉她不要过渡劳累),转身飞回大都会,继续他的人格分裂去了。

    因此,马莎肯特曾经以为,自己也许只能日夜怀抱着这份庞大担忧,不欲人知的隐藏起来(她知道万一被那个傻瓜知晓自己内心所发现的,儿子的情形还可能进一步变得更加糟糕)于是,她仅仅眨了眨眼皮,试图用一种无所谓的方式想道:不过是她愿意用生命保护不会泄漏,打算最终带进坟墓里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如此罢了。

    至少,当看见电视屏幕上儿子为阻止宿敌的邪恶阴谋,从高空中失速下坠时,马莎是这么以为的。在听闻医院里,卡尔艾尔经过急救早就没了呼吸,停了心跳时,这位过去自诩懂得儿子的母亲是这么以为的。往后超人参与联盟事务,经过投票开始担任超级英雄团队主席,屡屡不要命的只身挡在一切危险状态前面时,整个心脏都跟着绞痛了起来的妇人,是这么以为的。

    幸好她连这个也错了。

    一天午后,马莎如往常般炖着小锅饭,当门铃响起时,她扭头有些奇怪的关小炉火(那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邻居没碰上麻烦是不会这节点来串门的),开锁一看,没料到是几个月没说过话的儿子突然出现(她围裙上甚至还有些方才添加调味料时喷溅出的污渍,让整个事态有些微妙的惊异,以及无法言述的温情感)。

    马莎看见克拉克穿着一件普通白衫,头发打理的非常干净,他将外套挂上老衣架子,身后还(有点惊耸的)跟了某个一身高价西装(她曾经好几次不免在新闻头条上看见,害她最开始10分钟一直觉自己得会不会是搞错了)的男人。

    他的名字是布鲁斯韦恩。

    于是,从那天起,马莎肯特认识了这个,让她(重视并感到万分亏欠)的内向儿子,一副尴尬、退缩、犹豫不决(却像是他十岁那年,偷偷拎了只受伤的小猫回家照顾,害怕被责备却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的,很完整很干净很纯粹的自然表情),用一种存疑不定,但不希望被她质疑的语气,介绍道mama,这是布鲁斯,就是那位,高谭的布鲁斯韦恩先生。我刚才,就是快要傍晚的时候,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