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负重千斤,如置溺水。 玉阳从来没有觉得过自己的身体会如此沉重,一双眼皮就像是被缝起来了一样,至于四肢更像是灌了铅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殿下除了几处皮rou伤,别无大碍,现在昏睡着大概率是因为受了惊吓,伤了心气,别的并无大碍。” “你们先都退下,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微臣告退。” 玉阳她虽然现在动不了了但耳朵敏锐的很,一字不落地听了下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混着珠串碰撞的清脆响声,没一会儿就又安静了。苏俏璇猜测应该是她弟弟苏俏权坐下了。 额间微凉,这和冰块一样的手,除了她这弟弟别无二人。 苏俏权是个早产儿身子骨从小就弱,汤药自打出生以来喝到现在,完全就是个药罐子,苏俏璇年幼时不懂事还经常嘲笑他来着。 一声叹息划破这份宁静,“阿姐,我……” 他这温吞的性子说话说到一半真给她急死,这以后还政于他,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可不得给他愁死啊。 “阿姐~”拖长的尾音带了些哭腔,“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又是一阵布料的摩擦声,苏俏璇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床上趴了个人。 他扯着被褥想要把眼泪擦干,更想把头深深埋起来。 苏俏璇不知道他口中对不起她的事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估计与今天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又累了,这次更是身心俱疲……玉阳公主又昏睡过去。 等到她真正的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公主府寝殿内了。 她才刚动了动手指头,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 小侍女喜极而泣,半掩着面边跑出去叫人。 殿下醒的恰好是半夜,她只不过是个守班的,现在殿下有苏醒的迹象自然是喊能管事的人来。 隔壁偏殿里秋媞还在着,她也没想到殿下会在这时候醒来。听见那侍女的呼唤声立马站起,满脑的瞌睡一扫而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情急之下鞋子都穿反了。 这鞋做的时候秋媞让那人多放了点量,鞋里的空隙多了就算是反着穿也不顶脚,反正黑灯瞎火的,穿反了也没人看得见。 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她也等不及了,“殿下怎么样了?”她边问着侍女边一个劲地往跑。 “殿下她刚刚动了几下,应该是……要醒了吧?”侍女不确定道。 “罢了罢了,我自己去看看……殿下……”没等她走到里面,床上躺着的人儿自己掀起纱幔来。 许是躺了一两日的缘故,玉阳公主没了往日的严谨和高不可攀,苍白的脸色毫无血丝,我见犹怜。 秋媞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张着的嘴无奈下又闭上了。 玉阳微蹙着眉,不满道,“咳,给我拿杯水。” 对哦,殿下刚醒肯定是要水的。 “好好!马上马上,殿下稍等一下。”一着急规矩什么的都忘了,秋媞像是逃跑一样逃了出去。 “哗哗哗”,秋媞拿起桌上的杯盏提壶就灌。 “嘶——”倒猛了,热水都溢出来了。 真的要好好休息啊,不然像她这样觉也没睡好做事都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实在是不应该。 “殿下,小心烫。” 玉阳接过杯子。看样子是渴极了,一杯的水她几口就没了。 “殿下,慢点喝,小心呛到!”秋媞担心道。 “殿下还要吗?”玉阳懒得说话就点了点头。 秋媞伸手正要去接,玉阳递杯子的手突然顿住了。 嗯?秋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玉阳拿着杯子的手指了指,“你手怎么了?” 原来刚刚热水烫过的地方现在发红了,在她那双白皙的手面上格外的明显刺眼。 秋媞没想到她能注意到这些,“刚刚着急了点,水倒出来了。”似乎有些不妥,她又补充道,“殿下方才那杯是重新倒的,不打紧的。” “我没问你这个……” “你去涂些药吧,罢了。你在这里陪着我,那些琐事让下人做去吧。” 秋媞不知道为什么这天都要亮了还要让她在这儿陪着,但也没敢多问。 她出去把小桃喊进来伺候着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自打她近身伺候的这些天,殿下每晚出落聚鹤院的频率越来越少了。 这是好事儿,纵欲过度终归是伤身劳元的,只不过殿下又多了个坏习惯。每当她睡不着失眠时就会让人给她喊过来,搬个贵妃榻命秋媞她就在床边陪着。 确实效果显著,有秋媞陪着殿下睡的格外熟。 秋媞想着可能殿下还要接着睡,想起来太医的叮嘱,“殿下还是过会儿再睡吧,太医等会儿就来了。” “都躺了几天了,骨头都要躺散架了。我只是让你在这儿陪我坐一会儿。” 玉阳也不知道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无论是她的见识还是观念都与她十分的契合……每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莫名的安心。 真是怪的很!就像是上天特意赐给她的一个搭一样。 殿下刚醒的消息才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合府上下很快都知道了。 天还黑着,整个公主府都灯火通明的。 “章太医,这边请。殿下现在醒了目前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崔嬷嬷走在前面,张罗着他往府里进。 “吼,殿下本就没什么大碍。现在醒了臣开几副调理的药,再静养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寝殿外站着一排的人,乌泱泱一片。崔嬷嬷看着有些头疼。 “围这么多人干嘛?留几个下来,剩下的该干嘛干嘛!” “是——”走了一片,现在看起来舒服多了。 “微臣拜见殿下,愿殿下凤体安康!” “免礼。” 章太医给玉阳公主把了个脉,一切无恙。 “殿下凤体无恙,就是受了惊吓,臣开一副调理的药就好。” “有劳了,崔嬷嬷替我送送。” 崔嬷嬷退下,领着章太医出了门外。她从衣袖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荷包,“这是谢礼,难为章太医大晚上的还走一趟。” 章太医推辞了几下,“岂敢岂敢,本分之事,职者所在。” “这里没有外人,太医不必客套,这是殿下的一点心意收着吧。” 他掂量掂量荷包的份量,那双本就细长的吊梢眼笑起来有些狡诈。 “……那就有劳姑姑替我谢过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