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不熟
装不熟
池骁的举止从来都带着强烈的冒犯意味,邓音辞被他的拥抱占满。 男人扑面而来的气息像是熊熊火焰,弄得她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她更需要他,还是他更需要她。 昏暗的车内,一双纤瘦苍白的手反复犹豫抬起放下,最后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脊背。 “你今晚怎么…这么纯情。” 邓音辞被他禁锢得喘不上气来,见他久久没有继续做一些出格举动,憋着嗓音发声。 “你刚才看起来快碎了。” 池骁在她的颈窝亲了一下。 “难道不需要一个拥抱吗。” 邓音辞哽住。 她承认,池骁突然变得耐心细致起来,她是真的招架不住。 “人到我们这个年纪还没碎过的话,那也太幼稚了。” 她将一切变故都归于人生的必修功课。 既然她的生命轨迹已经动荡了十年,她便心安理得地做坏女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惶恐哭啼。 池骁的人生经历只会比她更动荡,他往身上打乳钉打舌钉,足以证明他的处事方式再温和都带着杀伐冷酷。 “如果我们早点遇见,没准那个时候我们就联手把邓经恺杀了。” 他汲取着她身上的香味,长舒气。 “也不必如今这么麻烦。” 邓音辞听出他语气里的厌烦,不是多讨厌邓经恺这个人,就是单纯厌烦碰上这么件恶心事需要处理。 怎么说呢,一场持续数十年的骗局最后在他接任池港时暴雷,连他自己都是这场骗局的受害者,他还要硬撑着把事情处理掉,否则别人又要诋毁他年轻莽撞。 “真是辛苦你了。” 邓音辞勾唇,冷艳动人的五官很容易让他掉进陷阱。 “不过,我是不会早认识你,再和你一起去坐牢的。” 池骁倒也有预料她会这么说。 若是邓音辞都变得优柔寡断追忆往昔,那就不是他认识的邓音辞了。 “没事,我们可以互相弥补,从现在开始也来得及。” 他以最霸道的方式让步。 邓音辞咽下呼吸,试图和他保持复仇搭档该有的距离, “你别用花言巧语感动我。” “你想让我有安全感,就把池港最重要的账交给我来做。” “我掌握了你的死xue,才有底气。” “我的死xue?那你可真是找错方向了,邓音辞。” 池骁的语气听起来低哑危险。 “在床上,你每回都能要我的命。”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邓音辞脑海里全是那些被他彻夜折腾的经历,她想也不想就觉得池骁在说谎。 不过聊回正题,池骁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搂过她的腰:”邓音辞,我只能把最重要的账交给你来做,比起你,我更不会相信别人。“ 他好像把池港的家底都和盘托出,邓音辞难得见他流露出需要依靠的一面,笑:“你们池家,是不是就跟你一样外强中干?没了我,什么都不行了。” 外强中干这四个字,池骁怎么听都不高兴,他直接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所有诋毁他的窃窃私语。 “唔……你忘了……说好的,我们两个人表面上不能有关系……” 邓音辞在他的唇齿掠夺间吐息。 “那是从明天开始。” 他咬住她唇瓣最柔软部分。 “现在是预支以后你欠我的债。” 夜色像是一场掩护,邓音辞被他吻得几乎窒息,他的攻势缠绵又凶猛,好像要把她刚才对他“外强中干“的评价全部逼回喉咙里面,她想骂他都没劲说话,舌尖软绵绵的,身子也使不上力。 最后,她的手机响起视频电话,邓音辞直觉是贺毓玲打来的。 她这两天忙昏了头,已经漏接了两次贺毓玲的电话,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接。 车子里光线暗,她调试好角度再接起,用发丝挡住微红的脸颊,还有在旁边被她用手捂住嘴不准说话的池骁。 “诶,音辞,我跟你讲……” 贺毓玲还是那么风风火火,一上来就直接聊情况。 ”上周医生拿了你妈的肾切片去做病源分析,结果还没出来,但应该不是恶性,你妈知道以后居然就开始考虑出院工作了,你说她是不是个工作狂?” ”我看澳洲的风景是困不住她了,我们俩一起劝她说退休行不,事务所的客户该跑都跑光了,我去年做了一年,审计真不是人干的。” “你那儿好暗啊,你人在哪?” 邓音辞脑袋有点闷,她吸收了一下贺毓玲的信息轰炸,然后淡定说谎:“我下班晚了,我老板送我回来,在车上。” 贺毓玲一算时差,立刻尖叫:“你老板是杀人犯吧,都凌晨几点了还要你工作?” 邓音辞其实还好,她本来就睡得晚,为了满足贺毓玲的关爱心理,她极为配合地痛骂老板。 贺毓玲以为她还在水上世界工作,聊了几句劝她赶紧辞职回省城,等下个月贺毓岚差不多回国,也好有个照应。 挂断通话后,邓音辞看了眼她旁边的“老板”。 池骁幽幽盯着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的语气苦大仇深,明显很讨厌这样和她装不熟的感觉。 邓音辞本来还心软地想安慰他,可池骁处理感情的方式一向惊人,他见她愧疚,重新提起安排:“明年我们复合,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家里说?” “池骁……”邓音辞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只好浇凉水扑灭他的兴致,“现在是晚上,别做白日梦。” “我什么时候做白日梦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肌肤触碰传递出闷热的亲密感。 “我说的话,一向当真。“ 邓音辞用一种感兴趣的眼神望着他,她的瞳孔很亮,像是暗夜里的妖精。 她见过池骁从前轻狂的那一面,跟她纠缠了两年,她以为他会收敛些,没想到他骨子里的骄傲依旧如此,完全没个计划的事,都能被他认作板上钉钉的复合婚礼。 “如果我说,我的命中注定接近你,不是为了和你谈情说爱,是为了毁灭你的呢。” 邓音辞不禁佩服池骁的偏执,她提醒他,别做飞蛾扑火的傻事。 池骁有自己的考量。 “依你的意思,复仇和爱情也可以分开,你爱我的同时,也可以毁灭我。” 初听这言论,邓音辞有被震撼到。 她和池骁的三观……好像都不太走寻常路啊。 “那个,我该回去了。” 她想冷静冷静,找借口下车。 池骁帮她开车门。 邓音辞往居民楼里走,她强迫自己不回头,走了一段路,背后仍然有视线盯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 她回头,远远地质问池骁。 “万一你又在浴室里摔了,我好上去扶你。” 池骁摇下车窗,吹了个口哨。 邓音辞暗笑一声,重新踏进撩人的夜色。 * 保险库里发现的磁片,秘密将池港带入“非正常状态”。 隋七洲和钟洱成了池骁为数不多信任的帮手,他们盘算了一遍磁片的用途,简单来说,这不是黑客攻击,更像物理攻击,主机存储的部分文件变成乱码,而想要根据底稿对应恢复文字,无异于大海捞针。 钟洱认为不必打草惊蛇,一家企业的财务状态是流动的,邓经恺费了这么大周章篡改陈年记录,那就说明他埋下的毒瘤依旧鲜活存在于池港如今的体系里,稍加观察,或许能发现异样。 总而言之,他只提醒池骁一句话—— 财务人手不够是事实,邓音辞的资历再浅,也注定要在这个节骨眼被推上高层,为了不要重蹈覆辙,还是不能给一个会计太大的权利。 “她会负责怀晔的项目,查旧账的事,你和隋七洲先来。” 池骁做出决断。 隋七洲倒是关心邓音辞的精神状态。 毕竟他那天喊了句“音辞姐”,邓音辞rou眼可见地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她不属于池城,那一刻大概在想自己的家人吧,而她平时看起来太冷艳神秘,连她自己似乎都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在池骁这里感觉到爱与归属。 没得到过爱的人,不知道爱为何物,第一反应是抗拒,随后,会用种各样极端的方式试探对方,以此考验在彼此心中的含量。 隋七洲从心理学的书上看到过这句话,他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提。 池港表面上一切照常,经过一周的蓄意发酵,连码头上的供应链工人都听说财务中心紧缺人手。 最近汇率走优,需要处理的单子多,财务忙不过来确实很正常,在这种情况下,邓音辞极其高调地被派去参与黛口项目。 她化名邓观棋,紧随而来的问题便是—— 邓观棋是谁? 邓音辞迎着铺天盖地的议论质疑,在一周后照常接见了怀晔派来对接的代表。 代表是外国人,名片上印着Aaron,尾姓Vrataski,见她的第一句话就问:“Ms.Deng,你真的不是池骁请来的演员?” 邓音辞艳若蛇蝎的长相确实不适合做办公室,但她早就习惯了,淡定否认:“真不是。” Aaron有些惋惜,将信将疑地开始和她对接工作。 洛萨集团的货物从圣彼得堡港口发出,每一批单子都需要仔细核对报备,为了掩人耳目,汇款将分批汇入池港的十多个账户,邓音辞先接受文件,经过一次预处理,再交给一贯负责黛口项目的老会计。 “池港的经营模式确实很成熟,”Aaron对这边的工作效率表现出赞赏,“你们也有办法做到后续的保障,从港口转陆运的耗时很短,我想,怀总之后几批货也会找你们。” “这个,我不保证池骁会答应。” 邓音辞对黛口泊位的繁忙程度有数,婉拒道。 Aaron本来还摆着东欧人的高冷面色,一听她拒绝,意识到好机会僧多粥少,表现出更强烈的兴趣:“谈判的时候,池少都听你说了算,你肯定能做主,考虑一下二次合作?” 全透明会议室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上班族,邓音辞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工作需要而已,我跟池骁也不是很熟,他私下不听我的。” “你们一起出来谈判,居然不熟?” Aaron很惊讶。 邓音辞收起文件,打开会议室的门,声音最大程度地飘出去。 “对,我跟他不熟。” —— 昨天的捉虫了,今天的音辞继续外冷内热ing(熟人才说不熟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