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继承的罪业(无H纯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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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天过后两人的关系奇怪了许多。 或许可以勉强称为融洽。 司语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季吞舟偶尔会拉她双修消磨残余的色欲。 司语发现他越来越像个人了。 “你是不是哪出了什么问题?”某一天她终于问了出口。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这个问题闷在心里呢。” 司语想打他一拳,却又不敢,这家伙早就看出来她的困惑,甚至以此为乐。 “所以答案呢?” 面对司语的追问,他没有隐瞒,卸下了对神魂的遮掩,让司语得以直视他的魂魄。 “当年我修完《涅槃经》后,自以为已经窥破七情的一切奥秘,但没想到还是拿那颗魔种无可奈何,是我太过自负,我想重新看一看,这些欲望。” 在司语的神念中,他的魂魄像是被手术刀切成一层一层的切片,勉强粘合在识海之中。 老实说司语想吐。 就算是分身之法的分魂也是魂、魄、灵齐全整合的,此时季吞舟却把自己的魂、魄、灵、识、念、欲这些本该浑然一体的东西完美地分割开来。 像是一个完整的人被剖成了一个器官一个器官的,堆在一起,却还未死。 这对任何一名修仙者都称得上精神污染。 现在欲的部分在他识海的正中央,代表他正拥抱欲望。 司语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们是不同的。 季吞舟甚至能将自己的脑子切成一块一块的,只为了研究。 就算仙骨和《涅槃经》能保住他的命,司语也想象不出他每时每刻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而自己所接触的他,也不过是他选择欲望后的人格。 还有多少个不同的他呢? 当季吞舟哪一天终于搞清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恢复到之前薄情寡性的状态,自己会立刻被他杀死搜魂吗? 司语自觉已经足够坦诚,足够苟且惜命了,若是这样也难逃一死,那她无话可说。 季吞舟察觉到身旁的女人rou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有些好笑,“怎么,被恶心到了?” “是的,你的魂魄长得很吓人。”司语实话实说。 “我很抱歉。”季吞舟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样子,“明天双修应该就能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司语眼睛一亮。 “不过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得立刻过来。”季吞舟摇了摇手腕红绳上的玉珠。 ——— “啊,自由啦!” 司语一个人御空而行,一会笔直冲向天空,一会又划着圈。 这些天季吞舟偶尔会对她进行一些调教,她也并不反感,但这些只能作为床上双修的情趣。 她对自己人身自由被限制、时刻提心吊胆会不会被杀死这种事完全喜欢不起来。 就不回幻魔宗了吧,司语想到。 回去还得和那些长老虚以委蛇,说不定还要和凌万一打照面。 被他发现自己给他戴绿帽,怕不是得被他当场打死。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季吞舟截留她部分神念的另一重目的,所有针对她的天机推演都会波及到季吞舟,他这是在变相帮她遮掩位置。 至于不回去得不到修行资源,修为停滞的问题,司语就更不在意了。 见到季吞舟,她才理解什么是天才。 《移心导情》是幻魔宗根本法所拆出的一部分,艰深晦涩立意极高。 司语用了十三年,才勉强小成,季吞舟只是看她用了一次,就修得圆满,甚至推陈出新。 这种悟性和天赋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想象的极限。 她没有什么长生的执念,自己现在的处境能活到小说原本的大结局不死就算烧高香了。 及时行乐吧。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 长空之上响起了奇怪的童谣。 ... 季吞舟察觉到了玉珠中神念主人的雀跃,没有在意,抬头看向三十三天外,天心所在之处,神色明暗不定。 好一会后他紧紧闭上双眼,做出了决定。 ‘既然魔种解决了,那我可以提前一点时间动手了,诸葛空,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他至今记得那位太乙宗掌教当时脸上的贪婪与兴奋。 ‘这笔账该算算了。’ ———— “司jiejie,司jiejie,外面有书生想见你。”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在院子里到处乱窜。 司语双手法印变换,努力维持着身前灵气结构的稳定,“就说不见。” “司jiejie不见,司jiejie不见。”小女孩噔噔噔地又跑远了。 复杂的灵气漩涡模糊了几下,骤然坍塌开来。 司语挠了挠头,“嘶,到底哪里有问题。” “司女侠,今天就别去外面了,家里备了不少菜,多少帮忙吃一点吧。”妇人推开门,声音有些紧张。 “好吧。”司语还挺想去城西看看那家烧饼店开了没,但见妇人邀请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这半年一直在凡间流窜,游玩赏景,品尝各地美食,还黑吃黑弄了不少金银。 屋内的母女是她无意间救下的,她们夫家病逝,搬迁路上又遇见盗匪,在附近的司语神识发现了她们,心有不忍,便出手相助。 妇人甚至不知道世上有仙,只以为是话本里的侠客,对司语千恩万谢,邀她在家中做客。 司语也无所谓住哪,就答应了。 倒是幻魔宗圣女过于美艳勾人的面容身段让这间屋子的拜访者多了不少。 这些影响不到司语,她一门心思扑在了“灵植术”的修改上,希望把这个专门培养灵植的法术规模提升一些,用来培育凡间作物。 她落脚的国度土地实在是贫瘠,大部分人都吃不饱,若是能搞定这个法术,以她化神期的境界施展,所产的粮食一定能救不少人。 司语脑中不断尝试着推演,手中夹菜的动作倒是连贯不停。 一旁的妇人没有动筷,就这么看她毫无防备地吃下了桌上的菜品,脸色苍白,有些挣扎。 过了一会司语才从术法推演中回过神来,察觉到妇人不对劲的神色。 “司女侠,对不起...对不起。”妇人看司语黑白分明的眸子瞥了过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没关系,陈夫人,我会好好待这位女侠的。” 一中年男子带着一群侍卫鱼贯而入,频频向司语投来打量的目光,笑得有些yin猥。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从这位女侠的脸上看出一点慌乱,女子好看的眉头皱起,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转向旁边的妇人。 “你是被迫的吗?” 刚问完司语自己就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有多少人能歹毒到算计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被迫肯定是真。 但这菜里的迷药也是真。 自己在期望得到什么回答呢,一通忏悔? 司语有点难过,妇人这么做,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尽头,就算司语不在意这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的冒犯,这对母女也很难像之前那么待她了。 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的。 神识一扫而过,周围几人的情绪纤毫毕现。 妇人的愧、小女孩的茫然和恐惧、中年男子的色念和疑惑、几个侍卫的不忍。 修仙者的念头如电闪过,此时距她问出那个问题还不足一秒。 司语没有等妇人的回答,继续开口:“算了。” 妇人被她一堵张开口有些呐呐。 中年男子看到她依然平静如常的谈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快上,把她拿下,她吃了迷药没法反抗的。” 司语神识稍一波动,男子和其侍卫如同失了魂一般走了出去。 妇人神色僵硬。 “我已经让他们忘了今天的事,并让他必要时对你加以保护,你们母女...好好生活吧。” “神...神仙。” 妇人吓得一通叩首,再抬头时面前已经没了司语的身影。 ————— 苍翠的树木上,司语斜躺着仰面朝天,身上是随着风不断游动的光斑。 若是她愿意,可以让那对母女也忘记被迫下药的事,让一切回到从前。 但对她们,司语不想这样做。 季吞舟说的没错,修仙者已经是另一个物种了。 尤其是像她这种专攻神魂的修士,凡人的自我在她面前只是随意揉捏的玩具。 “嗯~” 司语突然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娇哼。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那个男人呢,这可不像个魔宗圣女。” 季吞舟由虚到实,缓缓浮现在司语身旁。 “你似乎有些失望啊,主人。”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这段时间季吞舟时不时会拨弄那颗玉珠,有时候她在大街上差点就被玩得跪倒在地。 男人挑眉,“小母狗听起来有些欲求不满。” 这个称呼羞得司语浑身一颤,她怕男人现在就要在这白日宣yin,想向他讨饶,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把一张脸憋得通红。 好在季吞舟没有逼迫太甚,转回了之前的话题,“那个男人在当地也算是劣迹斑斑,欺压良女没少干过,为什么不杀。” 司语暗暗松了口气,平复了一番翻涌的气血,这才开始回答:“我扭曲、篡改了他的意志,让他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从前的他已经可以看作是死了,而且...他要是一死,这个县就要乱套了,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者。” 她发现季吞舟在看自己,瞳孔中满是自己的倒影,前所未有的认真。 “意识变了,以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吗?” 司语脸色发白,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这番话在说谁一目了然,从前她一直问心无愧,因为前世的记忆如此清晰,魔宗圣女的记忆破碎而残缺,像是雾里看花。她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但现在却有些动摇了,她用着这位魔修的身体,继承了她一路杀戮而成的修为,那些凡人、修士的哀嚎还散落在记忆内,自己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而且,司语还有个更加可怕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位圣女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时捕捉到了一段异界的记忆。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越,不过是一些天外的投影罢了。 相比于前世记忆与自我之间关系的探讨,在这里这种关系更加简单、容易定义,因为这个世界是有灵魂存在的。 如果她的确是界外生灵穿越而来,灵魂最核心处一定存在两个真灵而非一个,记忆感情乃至灵魂的种种其他部分都可能相融,但真灵绝不可能。 不过若把自己的灵魂剖开查看,她必死无疑。 可不是人人都能像季吞舟那么变态的。 “也许不能一笔勾销,但...但赎罪也不止死亡一种方式。” 司语有气无力地争辩,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想笑。 不遗余力地引导、美化,只为了打消他的杀意,为了活下去。 这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真丑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