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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走。耳畔传来的仍旧是晏寻拼命练功的声音。小书房内,窗边的兰花开得正盛,叶片和花瓣上沾了少许的晨露,晶莹剔透。肖云和悠闲地除去那盆里枯叶,余光瞥到她,转过头微笑道:“你来了。”尺素停住脚,垂眸施礼。“晏寻又拉着你练刀了?”她沉默地点头。尺素这个姑娘,是他从前在流民堆中捡来的,初见时那双眼睛就这么冷,没想养到这么大了,还是这副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也波澜不惊,不关她事一般。肖云和啧啧两声,似笑非笑放下剪子,“他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秋狝回来就这样了……你感觉如何?”尺素冷冷道:“像条疯狗。”闻言,他大笑出声,食指冲她点了两下,“你啊你啊……这张嘴从来不饶人。”尺素抬眼望着他,“你不着急?”“我着什么急。”肖云和抖抖袍子在案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他办事不利,还好几次影响你的计划,你就不杀他?”他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慢条斯理地转着空杯子,“我不想杀他。”顿了片刻,又改口,“应该说,是不能杀他。”尺素微微颦眉,眸中似有不解。肖云和摇头轻叹,面露无奈,“只要他安分一点,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他的……至于原因,以后再告诉你。”“他可能会坏了你的事。”“的确。”他把茶杯一搁,冲她一笑,“好在如今,你回来了。”尺素冷眼对上他视线,“要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能者多劳嘛。”*言则回到家后,没多久就升了从三品的京卫指挥同知,这次倒不是借沈怿的光,据说是护驾有功,颇得皇帝赏识。官越做越大了,如今的家便略显拥挤和寒碜,陈氏准备换间大一点的宅子住,成日没事就出去瞅瞅那些待售的旧宅。书辞偶尔跟着她一同上街,好几回碰上出案子的晏寻,他每次都停下来站着看她,书辞原想打招呼,可一想起秋狝遇到的那些事,最后又只能佯装没见到,垂着眼睑低头走了。心中还是挺内疚的。他们之间的恩怨与本她无关,可现在莫名其妙被牵扯了进来,那么自己和晏寻就是处在相对的两个立场,沈怿的话无不道理,他们的确不该走得太近。尽管在放火烧山时他赶来救她,但谁又说得清这个举动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在里面?这么想或许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跟着沈怿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连她也不得不跟着警惕起来。热闹的市集人来人往,晏寻看见书辞佯作不经意地别过脸,从身边擦肩而过,他微微侧了侧头,半晌又转了回来,抿着唇一径沉默。“晏大人……晏大人?”手下唤了好几声,晏寻才回过神,平静地颔首,“没事了,走吧。”春困秋乏,秋天也是个睡午觉的好时节。书辞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自打无名和她提了摘面具的事,每天一有空就在脑中构想他的模样。嘴唇和下巴都是现成的,眼睛虽然老是被面具遮挡有些不大真切,但也是十分周正,绝不难看。她觉得,有这么几个部位保底,真正的模样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大约和肃亲王的脸相似……再不济就是晏寻。无论是谁,都和丑这个字沾不上边。其实丑与不丑,也不在意了,合眼缘便好……退一万步讲,真是不合眼缘那也没关系,大不了这辈子就跟面具过了。如此一想,简直被自己的这份无私真情所感动。紫玉进来时便瞅见她托着腮在那儿发呆:“小姐,您都坐了快一个时辰,再过一阵天都该黑了。”她说不急,“我再坐会儿。”紫玉啧啧两声,摇头道:“您现在想睡也来不及。”她把床边的衣袍抖了两下,“外面有位管事正在厅里等您呢,说是肖大人请您过府一叙。”“什么?肖大人?!”又是他。亏吃得多了,书辞也算摸清了门道,但凡这种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人,派人来请那准没好事。不是被挟持就是被陷害,火烧刀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而她一个平头老百姓,又不能推辞不去,于是上马车前悄悄拉了紫玉让她去找高远。后者听完如临大敌:“这人可势利了!”“不要紧,你就说是有关王爷的大事,说得玄乎严重一点,瞎扯都没关系,你家小姐的命可就全靠你了。”见她神情认真,饶是不大喜欢此人,紫玉也只得点头应下。门前的马车摇摇晃晃,一路驶出街巷。肖云和曾是内阁首辅,府邸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管事将书辞领进宅院,穿过垂花门,迎面正有个身着黑衣的长发女子静静候在那儿。他并未说话,只朝这女子作揖,继而悄无声息地往后退。看这样子,她在府里挺有地位,莫非是肖云和的夫人,或是侍妾?可她手里拿着剑,更像是个侍卫,书辞还从没见过有姑娘家做侍卫的。在打量她的同时,那女子的视线也在书辞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淡淡道:“你跟我来。”她神情透着孤傲和萧疏,不知是不是穿黑色衣衫的缘故,浑身都带了一种清冷的气息。感觉到这人不好亲近,书辞不敢轻易搭讪,只能不作声地随她往前走。穿过后园,下了石桥,走了这么久途中竟不见半个人影,满目都是没有生气的花花草草,那份寂静,让她打心底里发毛。不多时行至小书房外,门虚掩着,尺素轻轻推开抬手请她进去,“姑娘在此稍候,大人很快便来。”书辞刚一转身,门已被她从外轻轻掩上,内心不禁感慨:果然如此,就知道是这样。与这些权贵相处久了,她也习惯了他们的行事作风,但凡对某事来了兴致,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的,不过图个乐子罢了。书辞暗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举目扫了一圈。窗边的卷帘没有放下,温和的日光笔直的投射在地上,在太阳晒不到的阴暗之处有一盆兰花,亭亭玉立。四下里没有声响,静的出奇。不知怎的,明明是最普通的书房,她站在其中,却觉处处弥漫着诡异,令人不寒而栗。就在此时,室内有哗哗的怪响传出,仿佛是何物在墙壁上一下一下的划着,在这悄然无声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毛骨悚然。“肖大人?”书辞试探性地唤了声。无人应答。而那响动还在。“肖大人,是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