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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没过一会,那呜咽声又起了,激愤之色不下之前,渊澄蹙眉细听,恍惚能辨出那么几个字来,佞子…家门不幸…认贼作父… 他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诸位权衡一些时日再答复不迟。” 然后走到一监牢前立住,对牢中二人道,“文大人,你家小子如今就在我府上做客,难道二老不想见见他吗?” 蓬乱的头发下两双眼睛惊恐得瞪着他,似是不信他所言, “文公子自那娄瀛山白云观来,爱穿白袍,四岁上山修道,在我府里待了已有一年。” 渊澄淡淡得又接了句。 只见旁边妇人两滴浊泪夺眶而出,喉咙发出嘶嘶声,竟双眼一闭生生昏了过去。 五更时分,天色灰蒙。 渊澄一跃而起,踏几步墙壁,空中一个翻转稳稳落地。 本以为文无隅会自个儿摸回睡房,却一眼便瞧见个白色身影,偎靠古树旁,身子蜷缩成一团。 渊澄止不住笑出声,缓步过去对着他耳旁吹起,“醒醒,我给你搬梯子来了。” 没想人睡得这般沉,轻颤的眼睑迟迟不见睁眼的迹象。 他伸手一模,额头烫得厉害,脸也是如此,当即把人横抱起。 走得快了倒把文无隅给颠醒过来,眼皮艰难得睁了几下总算全开,涣散的眼神竟也认得出面前之人,嗓子里挤出两个粗涩的字音,“王爷…” 虽说文无隅可能只是找不着路才露宿林间,然苦苦等他回府的这个念头也是无法完全压下,听得这句王爷,渊澄心头一热,话说出口却是一声骂, “你可真够蠢的!” 文无隅煞白的脸浮现出个苦笑,有气无力还是接了句嘴,“梯子在哪呢?” 渊澄略低头一看,文无隅话刚说完头便歪在他胸前,再怎么颠也没醒过。 第48章 春意盎然,花香洋溢十里,万物正值蓬勃时。 碧瓦朱檐的王府却门庭冷落人声萧疏。 文公子未染风寒前,二人无事亦能折腾点事出来。 而现下,文公子卧病,王爷整日守在他屋里,弄张长榻摆院子中,晒晒日头看看闲书,一并懒了下来。 文无隅浑浑噩噩时梦时醒地过了两日,第三日已是大好。 像根棍子杵在那当门神的小厮还是一脸寡淡,可一问话,立马惊翻天。 不过询问时辰,他便一阵哆嗦,扑通要把地板跪出两窟窿,“未时三刻…” 文无隅吸吸鼻子,鼻腔里有点痒,顺便打了声喷嚏,同时感叹大千世界奇人层出,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上。这厮怎么生了颗蝉翼一般的薄皮心。 文无隅披了件衣裳下地,院里暖光明媚,天公美意辜负不得。 一出门他笑了。 王爷四仰八叉躺软榻上,毫无形象可言。书册只盖到半脸,未遮到的一边眉眼皱得凶,人却是没醒。 什么事能把王爷累成这般。 文无隅没去扶书,挑空处坐下,用身子给王爷挡光。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一年四季里,人总能生出点不痛快来。 于是就这么坐着的文无隅渐渐眼皮打架,身子却左颤右抖倔强地不肯倒。 渊澄最终因日光太过灼躁而不得不转醒,乌七八糟不着边际的梦搞得他脑子发沉。 睁眼看见文无隅,也不管人是醒是睡,打个挺圈住文无隅的腰肢又一个翻转将他压身下,脸埋在他颈窝直哼哼。 文无隅打盹打得欢,猛地吓一激灵,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王爷整个人重重压他身上,力气是半分没省,以致他呼吸万分艰难,急促且短粗,后背曾受过伤的三根肋骨尤其有种隐隐欲断的感觉。 “王、爷、”声音听着即将断气。 渊澄脑中昏胀得紧,好做歹做箍住他的脖子手肘撑在软榻,为他减了点负担。 文无隅呼吸顺畅许多,暗忖王爷居然有起床气。 “那个容字…”渊澄齿音含糊不清。 “王爷说什么?” 渊澄挪了下,漏出半边脸来,话音带着nongnong倦意,“你那时的容字之言,是否有所预见?” 一通混沌的梦,他只记得这出。 讲真的,换个字照样能依葫芦画瓢胡诌出一样的说法。 可王爷怎么这会儿又问起了,文无隅愣住片刻,只能正正经经回道, “吾也不过是rou眼凡胎,如何能未卜先知。只是深明一理,‘人间虚幻,子能毕辞荣宠,清心寡欲,当享万寿。自古高贤,急流勇退,直须闻早’。良言古训,道正理真,不失为处世警句,王爷身在高位,已是享尽世人遥不可及的荣宠,归隐山林自逍遥,无忧亦无祸,自然后福无穷。心高者就另当别论了。” 渊澄两道眉不悦得抽了抽,虽然文无隅回答得无比认真,可他算是白问了一句。后段解姻缘的更是废话,除了最后致使他起疑且决意将人买下的关键一语。 这么一想,倒是他给梦搅糊涂了,竟质疑自己的判断,一时以为这假道士当真有神乎其神的本事。思及此他越发感觉躁闷。 只听哎呦一声,文无隅从榻上滚落,摔得结实一跤,立时手掌阵阵发麻,他却不恼,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灰尘,王爷翻脸无情也不是第一回。 眼看王爷俨然反而受气一般,眸子里怒火汹汹欲迸发,文无隅忙展颜露笑,“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找把遮阳伞来!” “王爷嫌热,为何不进屋?” 这话没毛病。 渊澄忽地语塞。 怨不得他气冲斗牛,谁叫好不容易睡着却没个清梦,他泄愤似的抬脚一记狠踹,却是虚晃一招丝毫不差擦着文无隅的衣裳而过, “枉我不眠不休伺候你两天,你还敢挑理!” 文无隅咋舌,舔舔干燥的嘴唇最后道,“好吧,吾去找就是。” 油纸伞不够大,顾头不顾脚,顾了头脚却顾不着腰。 捣鼓半晌只好拉无胆小厮一起,各拽两边衣角给王爷撑起一片荫凉。 犹记曾时饶是九死一生也不见王爷半分眷注,怎的风寒小症劳他大动干戈亲身照料? 任劳任怨的文无隅绞尽脑汁一下午,得出个自以为靠谱的结论——王爷闲得慌。 若非如此,为何烧尽文家却留二老性命,又为何囚禁八载秘而不宣,还有那位不速之客明秀公子,来得离奇去得古怪。 话说这厢摆脱连齐的谢晚成,成天躲在文武曲房中的暗阁,独酌无亲了无生趣,偏还要忍受那不可描述的声响,着实考验他的耐力。 闺房之事遭人偷听文曲自然也是气不打一处,行房时心里像横了根铁杵,怎么着都膈得不行。 等来等去不见连齐来访,文曲cao着大嗓门将人赶去住客房。 谢晚成求之不得,听那把破锣嗓呻吟,